他可是眼看着刘以观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
他也不知道杨沅看中了他瓜田里的哪个瓜,因此格外紧张。
张宓谨慎地道:“杨通判请讲。”
杨沅道:“晏通判之前主要负责州院庶务、邮传承发、署内考勤、丁户管理以及民生慈善。
这些事嘛,劳神费力,繁琐庞杂。
杨某年轻一些,这些琐碎之事就多承担些,不劳烦张通判了。
毕竟,张通判负责兴学、科举、府志、教化、礼仪、祭祀、节庆,多是形而上的事务。
这些事至关重要,杨某怎好用杂务庶务再分张通判的心神呢?不过……”
听到“不过……”,张宓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沉声道:“不过怎样?”
杨沅正色道:“不过,丁户管理这一块,杨某觉得,也应该划归张通判才是。”
乔贞、刘以观、张宓听了齐齐一怔。
把丁户管理划给张宓?
杨沅的格局这么大的吗?
晏丁之前负责的都是权力不大、油水不多,事情繁琐的杂务庶务,唯独丁户管理这一块例外。
这一块是有实权的。
大家也是觉得不能一点实惠都不给晏丁。
万一激怒了那个老家伙,宁可带病坐衙,跟他们死磕,那就不好了。
结果,杨沅拱手让出去了?
看他刚才从刘以观嘴里叨走一块肥肉的样子,也不像是这么大方的人呐!
杨沅道:“正如刘通判方才所言,相关事务不宜分割。
张通判负责兴学、科举、府志、教化、节庆,试问,这其中哪一样离得了丁户人口?
所以,丁户管理,理应归张通判负责!”
张宓晕了。
就像对面的将军敲响了战鼓,挥军掩杀而来。
他刚要张弓搭箭来一轮齐射,对方却给他来了一个纳头便拜,一下子把他的腰给闪着了。
张宓生恐其中有诈,一时间面对杨沅丢出来的这块大蛋糕,竟然不敢答应。
杨沅又转向乔贞道:“乔府尹觉得呢?”
乔贞马上道:“啊?本府没有问题!如果你们觉得没有问题,那就这么定了吧。”
杨沅道:“张通判老成持重,如今负责兴学科教等形而上之事,正是府尹知人善任。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张通判执‘道’,杨某刚做执政官,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杨某就来执这个‘器’好了。”
张宓提心吊胆地道:“杨通判的意思是?”
杨沅道:“临安府大小瓦子勾栏,所歌所舞,所说所演,这方面的审核批准,杨某可以负责。”
朝廷对于寺观尚且成立专门的衙门管理,对于勾栏瓦子,岂能完全放任?
自然也是有审查管理的。
比如女子相扑,你如果暴露的太厉害,府衙里专司这一块管理的官员,就可以有伤风化为由进行制止和制裁。
不过,这个时代的士大夫最看重的还是上层的礼教事务,对于底层民众娱乐的这一块内容并不看重。
他们所理解的教化,依旧是自上而下的,通过学府对于士人的教化。
因此,张宓听到这里便松了口气。
他生怕这只是杨沅的一个铺垫,接下来还有什么要求,便赶紧道:“此事自无不可。府尹,三判如此分工,可以定下来了吧?”
乔贞道:“啊?本府没有问题!如果你们觉得没有问题,那就这么定了吧。”
宋押司奋笔疾书,至此临安三判的分工,就此确定了下来。
“不粘锅”统管全局兼管士曹,也就是人事。
“摸臀手”张宓负责户曹和文教方面的主要事务。
“黑头鲶”刘以观负责兵曹、户曹一部分事务、法曹一部分事务。
杨沅负责工曹的工程营造、交通、消防、邮传以及户曹的慈善事务、法曹的讼断和刑狱,还有勾栏瓦舍的审核监管。
这里边除了一部分法曹事务,全都是苦差使。
本来有个户政管理,还被杨沅主动让出去了。
这样一比较,本来心有不忿的刘以观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于是,杨沅到任之后,临安一府三判的工作分工会,就此和谐圆满地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