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就从这些国子监的上舍生中挑出了一批人,大部分是主修法学、算学的学生,共计六十八人。
祭酒便将这些学生召了来,询问意见。
这些学生都是上舍生,那也要修够八个学分,并且在内舍读满两年,年度评定为优的,才会被赐予进士出身,授予官职。
现在可以被都察院借调,这年代的借调少有退回的,最终大多就留任该衙门了,那就有机会直接成为朝廷重要官署的官员。
而且,先做了官,一样可以参加科举,参加的还是“别头试”,录取率比其他学生要高了不知多少,那还有不愿意的?
除非脑袋让驴踢了。
这些学生当然没有被驴踢了脑袋的,于是六十八名打了鸡血一般的国子监生,就被杨沅领回了都察院。
……
谈鹰炆悠悠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吏部。
此时的吏部,四成中级官员被带走。
他们被带走,也就意味着还会有更多的基层官员被带走,至于有多少高级官员牵涉其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时间,整个吏部人心惶惶,已经无人还有心思署理公务了。
谈尚书稳定了心神,便把侍郎木心阳及几名官员唤进了签押房。
也不知他们讨论了些什么,一个多时辰以后,谈尚书就离开了吏部。
木侍郎十分淡定地出来主持事务,忽然短缺了那么多的官员,吏部近乎瘫痪,他只能利用现有人手重新进行调配。
尚书左选(原磨勘京朝官院、审官东院)郎中姜炎奴,第一个接受了任务,带人赶去了甲历库。
尚书左选是主管文臣京朝官以上及职任非中书省授任的官员。
也就是说,杨沅从入仕,到成为枢密院机速房副承旨开始,所有履历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选官人”们这是被激怒了。
当他们矢志要查一个人的时候,又有几人禁得起鸡蛋里挑骨头的彻查呢?
……
这一天,是七月十五。因为七月十五地官赦罪,亡灵会回到阳间,后人们需摆设香案,迎祖之灵,祭享先祖。
这是关乎孝道的大事,各个官署衙门放衙的时间都比平时早了些。
被拘在都察院的那些吏部官,当然是错过祭祖的时间了。
不时会有一些房间内,传出对都察院的大声咒骂,对杨沅的恶毒诅咒。
那声音就仿佛出了鬼门关的一群怨灵,在肆意地发泄着他们的怨憎。
杨沅也比平时提前回了侯府。
晚上,杨沅和鹿溪带着几房妾室赶到祠堂,烧纸衣、烧纸钱,供奉鲜果、美酒、祭牲。
晚宴的时候,主位空了出来,摆上碗筷,那是祖先用餐的位置,杨沅这个现任的家主也要陪于下坐。
晚餐之后,杨沅又带着家人来到后院池塘边,用石灰撒了一个圈,将水饭泼入圈内,焚烧纸钱,燃放爆竹,恭送祖先上路,回转‘阴曹地府’。
鹿溪抓了一把纸钱,引着了火,四面八方,各扬了几张。
着了火的黄纸,飘舞着燃成灰烬,才撒落在地上。
这是在祭祀那些没有后人的孤魂野鬼,免得他们争抢自己奉献给祖先的心意。
晚上,杨沅回了正房,与鹿溪同榻。
小夫妻躺在榻上,灯已熄了,但天空的月似银盘,大地洒满清辉,碧纱窗内也是清明一片,还有虫鸣声传来,尤显静寂。
“二哥,今天下午爹爹来过了呢。”
鹿溪把父亲的来意对杨沅说了一遍,道:“阿爹在军中时,肥将军对爹爹多有关照,如今人家托孤呢,阿爹那人你也知道,他怎么忍心拒绝?”
说着,她拍了杨沅一下,嗔道:“你可真行,让你丈人替你点头,还要人家认个妹妹。”
杨沅嘻皮笑脸地道:“她们哪个不是你的妹妹。”
鹿溪翻了个身,背对着杨沅,娇哼道:“那不一样,玉叶过了门可与她们不同。”
“再不同,那她也是妹妹,没人能在你面前做大。”
杨沅从后边环住了鹿溪的身子。
鹿溪道:“那人家啥时候操办一下?纵然不能大张旗鼓,该有的仪程自然也不能少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