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看过阎烈递回来的信已经是子时。
她困得厉害,还没去想忽然被风贵君摆了一道,吴道云上不了位该怎么办。
“小侯爷醒了?可要喝些茶?”
萧宸的声音便是在寂静中也不会显得突兀。
只是声音刚落,脚步就跟着过来了。
他撩开了轻盈的纱幔,看清她时,脸庞上生出担忧。
沈君曦白皙的额头以及鼻尖冒着细密的汗珠,散落的青丝不少都黏在脸颊以及脖颈上,明明睡了许久,那双眼睛里却有几根疲惫的红血丝,显然她又梦魇了。
“你不用睡觉的吗?”
她询问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绵哑,一开口就令萧宸自腰后窜上一股酥麻。
“方才趴在桌上睡了会儿,小侯爷喝些水,再睡会儿。”
“不想喝,你去吧。”
沈君曦被折磨的很躁狂难过,身体强烈需要睡眠,而意识却一刻停不下来,避之不及,逃之不掉,被反复折磨,沉浮其中,不得半分安宁。
“小侯爷孤枕难眠了?”
夜晚的灵魂总是不设防。
萧宸蹲在床边,莫由来的这一句不仅没显得冒失还更像是一种出乎意料的诱惑。
而比这句话更诱惑的是他在昏暗中那双安谧温柔的眼眸。
沈君曦绯红的唇角轻挑,轻问道,
“怎么,你还能给小爷安排上红绡暖帐?”
她的嗓音实在是哑勾人,笑意撞在萧宸胸膛,他将情愫尽数掩藏,轻笑道,
“红绡暖帐没有,但小侯爷如果愿意分出些许位置给我,我倒是能讲《中庸》哄小侯爷睡觉,小侯爷听课时睡的最香、最沉。”
爱意在深夜里放肆生长,他想抱抱她,想拭去她的一身冷汗,但是他不能说,不能惹她生气,甚至连打趣都小心翼翼。
然而,令萧宸震惊的是,沈君曦竟然沉默着往里面挪了几分位置。
被逼到神经抽痛,接近躁狂边缘的人拒绝不了一场安眠的机会。
沈君曦眼里,萧宸打趣的玩笑办法不是不可行。
她听蒋公明的课,睡的挺安稳。
因为蒋公明很像爷爷,她心底觉得蒋公明会保护她,说的话也最无趣,让人恹恹欲睡。
心血来潮的举动,令萧宸不可置信地撑着被面站起身。
他喜欢的太卑微,终究是惶惶不安,犹疑不定坐在她床边。
“不讲“五达道”,从“三达德”开始。”
沈君曦闭上了眼睛,低低提出要求。
五达道说的是“君臣”“父子”……的相处关系,她不喜欢。
她浓黑的睫毛悉数乖乖垂覆在柔白的脸上,模样莫名好乖,乖得令人心疼。
“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
他用似水温柔的嗓音给她说《中庸》之道,不着痕迹的一点点靠近她。
近一点,再近一些,直到贴到了她的身体,万分出乎意料,她仅是眯眼懒倦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沉沉睡了过去。
不是因为萧宸讲课令她睡了,是因为泛甜的雪参气息萦绕上鼻尖,恬静,惬意、安谧。
以至于,她知道萧宸在靠近她,但因为更知道他不会伤她,他也不顾一切的保护过她,所以安心的睡了。
最终,萧宸小心翼翼的轻揽过她的脖颈与细腰。
当她浑然不觉的枕着他臂弯沉睡,他觉得彻底拥抱住了那虚无的月光,将偷来的月亮捧在了心尖。
可是月亮偷的太顺利了,听着她浅浅的呼吸,与她相依相伴,能够这么紧挨着,他诞生了种不真实的幸福感,满腔温柔化为了眼泪。
他用唇一遍遍轻蹭着她的发丝,心底荡漾起一圈圈春水般的波澜。
萧宸不知道,他怎么就能这么喜欢一个人。
忐忑和欢喜统统镌刻入骨,血液里淌的都是喜欢,爱意一股股的深入心脏,融进灵魂,只想与其永远不分离。
她让他滚,他觉得理由应当,她由他抱着,他幸福到惶恐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