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沈君曦走到墙角,用最原始抠喉咙的办法,强迫自己吐出来。
也不知道是酒恶心,还是猛地见到霍风的模样难受。
胃里突然涨得疼,非得吐出来才会觉得舒服。
然而,厌腻作呕的感觉翻涌不息,胃在疯狂痉挛,食道在逆流。
满脑子都是皇帝恶心的嘴脸,一吐停不下来。
上次她这么吐,还是在福元生日处置冯氏的那晚。
那时候她感觉沈青林恶心,娘亲好可悲,好可怜。
现在她觉得皇帝恶心,霍风这般愿意冒着大不违死谏,想要为民为国的老人,真的好可悲,好可悲……
好可怜,好可怜。
沈君曦被情绪恶心着,就会想吐。
但是她吐的实在太狠,太凶,霍风紧张的看了过来,棠容等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走出来。
萧宸俊美的面容渐渐狰狞,眸底沉郁,捏紧了手,绝殇、沸腾的杀意再次涌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宸王殿下,小侯爷怎么喝成这样?”
远处还有宫女侍卫,霍风不好显得对沈君曦太关心,便轻声问向萧宸。
他冰冷的说,
“小侯爷在筵席上就喝了两杯酒,但是皇上开口逼小侯爷晚上留下陪他,将小侯爷恶心着了。”
所有人面色大变,气氛瞬时浓重压抑。
棠容儒雅的脸上骤然冷沉,霍风眸色幽深,中立的周学府都紧紧蹙眉。
大家脑袋里就一个想法,北唐帝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嫌皇位做得太太太安稳了……
哪怕他想杀沈君曦,他们都能理解!
陪他?
侍寝?
士可杀不可辱,要是沈昊山知道了,连夜调兵疯杀回京城造反都是活该啊!
一袭青竹长衫的棠容冷哼一声,快步走到墙角,拿了块手帕弯腰递向她,嗓音压得极低,
“鄙人看了,萧氏气运已尽,望小侯爷振作,好生考虑鄙人之前的话。”
棠容性子叛逆孤傲,他的话便是,你为什么自己不做皇帝,反了萧氏这帮的东西!
这些年下来,棠容太清楚皇帝品性了。
皇帝可以不管事,纵声享乐,他们不能,他们要是没有能力治理朝堂,便会被砍头!
然而,不是他们没有能力,不想将朝中事情顾好,而是上至皇帝,下至太子,越来越荒唐,没救啊!
沈君曦接过棠容的帕子,捂着嘴忍下喉间痉挛,站起身,面色沉沉的走进议事厅偏殿。
霍风、棠容、周学府三人看了看四周,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跟上她。
周学府是皇帝新宠。
上午被棠容派来送重要奏折来行宫给皇帝过目。
然而北唐帝本就对政事怠倦,到了行宫更不想过目琐事,倒是在常福的开口下,砍了几个掌事太监的脑袋。
周学府无奈只能拿着奏折回去,人还没下山,就遇上了霍风与棠容。
棠容早就收到了辽东大雪多日的事,但大雪不比洪灾、旱灾、蝗灾那些严重灾难。
起初也就没太在意。
可是,今日辽东官员上京求助,说雪已成灾,山崩不止。
极低的温度,狂风掀起的滔天积雪淹没了数座山城镇。
家畜全部冻死,百姓被困在城中,死亡人数还未统计,但目前受灾人数高达二十多万!
“小侯爷,太子早朝后就去了户部,意外查出国库账目上有不小纰漏,一怒之下处置了户部尚书。
然而,辽东一带灾况越来越严重,太子嫌弃辽东近年来税收太薄,将无能的辽东官员押进大牢,不想管灾况,我等不得不来求见皇上,可您看看,等到现在还没动静!”
棠容言简意赅的将局势告诉沈君曦。
虽然下午已经和萧宸商量了些办法,但棠容私心觉得,沈君曦会有更好,更快的办法。
莫名其妙跟上沈君曦一起议事的周学府,也忍不住开口说道,
“宸王下午提议恰好北方各府年年漏税缺补,兵部若能调人去北方收税,便能先拿来先救济灾民,此计是不错,然而,老夫却担心灾民等不及啊!”
霍风板着脸说道,
“陛下无旨,本官也不能私下调派援军去收税救人……”
棠容算自己人,但周学府虽然与他现在政见相同却不是自己人。
所以,周学府在这,他还没想好要跟沈君曦装成什么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