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69节(2 / 4)

艳骨 曲渚眠 7525 字 6个月前

林容转头,冷冷望着他:“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我的家事,岂有你置喙的道理?见也不见,又岂是你一个外人,能说了算的?你护驾不力,从哪朝哪代算起,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还敢在这里拦着我?你有自己说的那么忠心,早该殉主而去,而不是在这里阻挠我。”

沉砚闻言,面上果一片羞愧,不再阻拦。

床上四周放着一个个的红木盒子,盒子里装满了冰块,林容用足力气,这才推开来一个缺口,缓缓握住陆慎的手腕。如翠禽所说,陆慎才咽气一个时辰,身上还有些温热,那一点点温度,叫林容瞧来,是十足的凉。

她坐在床沿上好半晌,似乎才有了些力气,抬手去掀那张盖着他的白绫布,略掀开一角,陆慎那十足苍白的脸便出现在眼帘之中。

林容是大夫,自然明白,这种白里透青的脸色,是尸体独有的,并不是人虚弱的表现,她微微偏头,不敢再去瞧第二眼,一只手颤抖着去探陆慎的鼻息,果然已经闭气过去。

她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握着陆慎的手似也渐渐冰凉了起来,忽想起什么来,正预备去探他脖颈间脉搏,便听得外间翠禽忙掀帘跑过来,一脸焦急:“县主,不好了,小公主似是叫吓住了,说起胡话来,还吐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林容慢慢收回手来,也并不着急出去,坐在那里好一会儿,问沉砚:“他当真说过,不必再见么?”

沉砚、翠禽皆是跪下,默默不语,只是,有时候沉默反而是最好的回答。

林容站起来,缓缓推门而出,深夜江心的风甚大,吹得林容衣袂飘飘,她轻轻吐出几个字:“陆慎,你很好,叫我这样难受。”那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刚出口,便随风而逝,似乎连自己也并未听见。

阿昭果正在说胡话:“阿爹……阿爹……”

奶嬷嬷坐在旁边,一面拍她的后背,一面车轱辘道:“公主别怕,公主别怕,都是假的,梦里都是假的……”

奶嬷嬷上了年纪,熬了一夜,免不得有些困了,一面说一面头不住的往下点,又忽地惊醒,瞧见林容,赶紧跪了下来,也同沉砚他们一样,都改了称呼:“娘娘!”

林容嗯了一声,坐过去,伸手去摸阿昭的背心,见已经湿了一片,问:“阿昭怎么了?不是叫她蒙住眼睛了么,怎么会吓到呢?”

奶嬷嬷摇摇头,叹气:“都怨老奴,没看好公主,船下的时候倒是好好的,只上了船,老奴哄了她一会儿,只当她睡着了。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便想着同您回禀一声。谁知道一个不留神儿,便见公主溜了出来,刚好撞见侍女端着好大一盆血水出来,这才叫吓住了。”

阿昭睡得并不安稳,一有说话声,便慢悠悠醒过来,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扑到林容怀里,吐了口气:“好吓人的梦啊?”

林容只轻轻安抚她,也并不去问她梦里的内容,只问些别的来打岔:“那小蜻蜓花灯,有没有烧到尾巴啊?”

阿昭摇摇头:“没有的。”一面又要站起来,去取床壁上挂着的那盏花灯:“我们拿给阿爹看,好不好?他去哪儿了,我好久没看见他了?”

林容望着阿昭那一脸笑意的小脸,忽又流出泪,她还这样小,便没有父亲了,从此再也不会见到陆慎了。

阿昭见她哭,实在懵懂,转头去望奶嬷嬷,见她也低着头擦眼泪,呆呆道:“那我们不去了,娘亲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明天天亮了,我自己去就是了。”

林容的泪流得越发厉害,抱着阿昭好一会儿,才止住:“没有,我没有不想见他,只是他生病了,还发热了,只怕过了病气给阿昭,所以这段时间只怕见不了的。等回了洛阳,咱们再去见他,好不好?”

阿昭想了想点点头,忽眼睛亮起来,抱着林容的脖子:“真的吗?真的回洛阳么?”

林容点点头:“是,回洛阳。”

阿昭高兴极了,窝在她怀里,笑嘻嘻闹了好半晌,又服了半碗才叫林容哄着又睡了过去。

林容靠着床头,静静坐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吩咐:“传沉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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