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慕琬无意识地感慨,“是啊,是这样吗……是这样啊。”
看她有些恍惚的模样,邬远归趁机驾马冲上去。看似毫无防备的慕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面冰墙,是从侧方横冲过来的。剑扎透了冰层,恰好停留在慕琬面前。邬远归有些心慌,用力抽回了剑,冰墙这才哗啦啦地破碎了。
黑色的寒水姬不知何时在河里盯着这边。在这方夜色里几乎无法看清它的影子。它警觉地盯着他,不知蓄谋已久还是方才出现。
“什么时候……算了。你多少成长了些。”
“是啊,拜你所赐。”慕琬黯然地说。
“……我也本不必这样。”邬远归神色忧郁,“但那是杀父之仇——你说你爱的师父与大师姐不无辜,我爱的父母就活该死了么?”
“我以为你感觉到师父的爱,感觉到师门的爱了……但是没有。你总抱着过去的东西,抱着你人生很少的部分不放。我很努力地去理解你了——就像我爹的事。我一直在怀念他与我们同在的日子。但是,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许我也不会来到雪砚宗,也不会拥有现在的一切。硬要说起来,无能为力的事顺其自然便好。而你就这样被妖怪利用了。”
“我当你是没良心的。你爹真是可怜,就这样被你忘记。你的心是霜雪做的么?”
“我没忘,我也对朝廷心生厌恶。但那是年少时的想法。如今依然没什么好感,却知道那些人掌朝的道理。反倒是你,师父分明在忏悔,在救赎,却一点都捂不化你的心。”
“是,我知道,你想说他年轻不懂事,我爹也不懂事,是他们错了,他们都错了——本不该牵连到我们这一辈的。若雁沐雪在,她知道这些一定是这套说辞。我了解你,太了解你们了。从小佘氿就告诉我,让我一刻也不要忘记这炽热的血仇。我是没忘,每一刻都没忘,但那太烫了,烫得我不知所措。”
“嗯,是,对……有苦衷的,是吧?你们都是有苦衷的。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可我分明也觉得——我也觉得,本不该扯到我们这辈的。我偶尔会恨佘氿,知道吗?我恨他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让我在仇恨之下受他的摆布。若他没有出现,我还能没有丝毫伪装,真情实意地与你们打作一团。也许我会和雁沐雪走下去,而不是……杀了她。”
慕琬倒也真情实意地发出一阵冷笑。她自顾自地摇着头,抬起来望了一眼今天的夜色。星星真好看,一颗一颗,那么亮,彼此又那么远。雁师姐虽然血气方刚,但也是有点文艺风骨的。她曾拿星星比作眼睛,每闪一下就像眨着眼睛。但那时慕琬实在不明白,星星是那样小,而且都形单影只,怎么能与眼睛相比。要是一入夜,漫天都是人的眼睛,想想那也太恐怖了,她怎么都琢磨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