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一处拐角前,这里原本应当是这座庞大要塞的某个维修节点的外接设备端,其如今的建造风格已经是典型的钢铁之手风格,夸张而诡异,即它虽然由人类的某些部分与钢铁共同建造,但它实质上是建造来为了让一位身躯已经绝大部分成为机械的使用者使用的,而不是为了提供给一位“人类(humanbeing)”来使用的。
交互界面上那些原本简洁明了的花纹标识与输入方式已经被层层叠叠的羊皮纸祷文、纯洁印记、蜡烛与更多的、直接而粗暴的修补和功能外接增加的线路与不知有什么用处的中继模块、还有更多的用颅骨沉思者湿件与干瘪机仆那被防腐剂完全浸透成革质的灰白面容与金属面罩喉咙、以及全部由神经探针尖刺组成的新的特化界面完全覆盖了。
整个庞大的犹如机械赘生物般的墙面装置显然每天都被维护,它的表面被擦得闪闪发亮,机油和圣油被仔细涂抹在每一个强大、有效率但却绝对地可以算作丑陋的地方。
它极端地强调了实用性与非人性的一面,而将人类能够感受到的某种对美的感知界限从中排除殆尽,从防腐的人类骨肉与冰冷钢铁机械中诞生的东西有一种自己的古怪“风格”,但那不能细瞧,细细地观察的话,一位人类访客就会被这件诡异作品中所蕴含的对“人”的排斥性而感到震惊。
紫庭凤凰原本已经走过了这里,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忍住,重新走了回来,打量着这件饱受折磨的钢铁的造物,最后把无畏的动力爪尽量摊开,放在这座古老遗物要塞斑驳厚重的金属墙面上。
“你怎么看?我的有金翼的朋友,”他轻轻地说,“你感觉到了吗?这个谐波……他非常不高兴,因为他被固定在越来越多的痛苦之中,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居住在他体内的小东西不能替他驱逐身体中的各种不适,而只是一味索取、一味简单粗暴地要求他通过重复的尝试来避开那些节点、断裂、错误和折磨。他在诉说,他看到越来越多,没有人在乎他或其他人的感受,没有人思考为什么,只有无情而机械的计算与概率统计。”
“——是的。”这次迦楼罗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回复他。“——他们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在迷茫中打破了界限,他们迷失了——这是没有被预料到的发生的事情。”
福格瑞姆·伊修塔尔叹了口气,“那确实不该太过责怪他们,不是吗?毕竟后来的一切都不如人意,而他们无人引领,却在迷失中依旧保留了忠诚。此外,既然我听到了机魂的呻吟,我很想略微修复一下这里好减轻一些它的负担,虽然我想这里我大概能找到一些工具,但我的双手形态如今并不合适……我是如此想念那副被遗留在铁血号上的替换动力手。”
“——有的。”
“我们有吗?我的朋友?”鸢尾花色的眼睛在乘员舱中眨了眨,他的嗓音就像是在纳罗达尼亚山脚下锻炉中的火焰一样跃动。
有人正在踌躇,或许是为了某个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的嗓音说出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