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愕然。
面前的人是谁?青云卫青州主事季孞夫季大人!
今日他一脸淤青,和尚低眉垂目,装作看不见,根本不想过问。
季大人竟坦言自己挨了顿揍?还一脸憋屈?
整个青州,无论资历或实力,胆敢揍季大人的,还能有谁?!
再一看铭牌上的姓氏,立刻明白过来,心中恨不能骂娘——
季老阴物,想拉老衲下水?你可真是坏透了呀!
只见和尚须发无风而动,生生压下火气,将铭牌推回季孞夫面前,咬着牙委婉道:“老衲一个出家人,拿不了主意,全听季大人安排。”
开什么玩笑?玄青子一入江心十八年,竟然出山了?
和尚双手合十,兹事体大,切不可沾染因果。
季孞夫瞪了和尚一眼,收回铭牌,轻蔑一笑道:“佛门还真是天下第一不粘锅啊!”
“阿弥陀佛,菩萨畏因,凡人畏果。而老衲都应付不来了。”
忽而,季孞夫虎目滚圆,怒道:“若非佛门只顾自全,天下何至于此!?我原以为,易大师愿意襄助我青云卫,已是有了明悟。可如今大事临头,唯恐避之不及。果然,佛门净是些首鼠之辈!”
听闻,易大师只觉脑中嗡嗡作响,握住茶杯的手上青筋暴起,就要发作。但最终只是轻轻一叹——
“佛门式微,不及你青云卫心系天下苍生,老衲也不及你季大人高义薄云。可老衲逆天道而行,襄助青云卫弟子问心,已有一十六年。期间,袈裟毁了十二件,老衲重伤七次,三次命悬一线。老衲一身残躯,师门已绝,了无牵挂,已命不多时。敢问季大人,老衲怕什么?”
季孞夫摇曳茶盏,沉默不语。
“当年京兆府,俞大家捐国,二十六义士相随,此后圣人退隐,新帝登基,儒释道三门气运不翼而飞。皇廷闭城三日,京城腥风血雨,斩三千入品甲士,只走出玄青子一人!十八年来,玄青子驻足江心郡,寸步不移,任宫里那位权势滔天,也不敢碰他一根汗毛。请问季大人,玄青子身上有什么秘密!?”
“老衲再问季大人,这样的秘密,可是你我能知道的?”
易大师颤巍巍指着季孞夫手里的铭牌——
“老衲三问季大人,可还敢对俞明欢问心?!”
“啪”的一声,季孞夫手中茶盏化为齑粉。倏忽之间,手指间鲜血淋漓,他竟未动用元力,深深看了眼易大师——
“我听明白了。”顿了顿,说:“易大师对我青云卫之恩,季某铭记于心。”
和尚摆摆手,再度低眉垂目起来。
“然则——”
易大师心头一紧,听季大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