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低声道:“若不限于关中呢?”
长孙无忌道:“还没有想过,房相觉得如何?”
赋税事关社稷,不能轻动,房玄龄道:“很难。”
长孙无忌颔首道:“是很难,渭北与泾阳的葡萄都丰收了,关中各县对市税的收缴方式颇有意见,已经有邻县带着民壮,县与县就要打起来了。”
房玄龄迟疑道:“这件事太子知道吗?”
“多半是知晓的,昨天京兆府送了奏章入宫。”
房玄龄的脚步放慢,道;“外面都打起来了,太子殿下还能这般清闲地在太液池清闲,一如既往地处变不惊。”
他又低声问道:“辅机,外面的情形如何?”
“许敬宗带着官兵杀到的时候,老夫的人手也到了,这关中地界还是能说上一两句话,之后让许敬宗主持和解,老夫的人回来后事无具细禀报,让附近两县也与渭北一样,众人就服气了。”
房玄龄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道:“倒是没人去冲撞京兆府,眼下只怕是太子又要罢免县官了,关中各县还剩下几个是没被罢免过的。”
罢免也无妨,各县许多官吏都是武德年间留下来的,这也正好顺了陛下的心意,当初正愁没有理由,倒是太子促成了这件事。
太子至今还是清闲地在太液池边,陪着陛下避暑。
陛下一家能够这般和睦,父子安好无事,我长孙无忌别无所求。
房玄龄询问道:“关陇那边的事如何了?”
“前两天收到的消息,陛下让郑公处理陇右事宜,郑公带兵亲赴陇右杀了十余个部曲,抓了一个门阀子弟,终于是不敢闹了,刘仁轨打死了一个虞宁,虞宁是折冲府都尉自然与地方豪强有来往,这些波折也总算平息了。”
房玄龄叹道:“也是苦了郑公,也不知他身体如何。”
长孙无忌沉默地继续走着,心中思量着前前后后的事,刘仁轨的事岂有这么简单,同时更担心有人来报复。
既然刘仁轨是陛下树立起来的标杆,那么就绝对不能让他有事。
两人并肩走出朱雀门,又带着各自的心事,在朱雀大街上分别。
在太液池与父皇在湖边躺着,父子两人一时间沉默无言,树荫下的风很舒服。
昨夜的雨水停歇之后,一到午时又酷热异常。
李世民看了眼带着孩子们去午睡的丽质,又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儿子,道:“这些天怎么没有看见青雀?”
李承乾将蒲扇盖在脸上,这样闭上眼能够舒服许多,仰躺着道:“父皇,青雀编撰括地志千头万绪,很忙的。”
感受着吹过的风,又道:“难道父皇以为儿臣举荐王珪入魏王府,是儿臣安插在青雀身边的眼线,他的一举一动儿臣一清二楚?”
李世民后脑枕着手臂,道:“朕从未这么想过。”
李承乾低声道:“不是儿臣猜忌父皇,父皇也别猜忌儿臣,我们父子身边总是有不少人想要递话,他们有的是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还有的不说居心叵测,多少也带着一些自以为是的目的。”
“因此,儿臣希望父皇能够信任。”李承乾又补充道:“说到信任,父皇也没多想,就如眼下丽质给父皇布置作业,是真的为父皇好。”
正说着话,见父皇久久没有反应,多半是睡着了。
李承乾也干脆不说了,闭目休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