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人偶尔来中书省走动,今年开朝之后有很多工作要办,就有人看到了太子桌上的一份名册,每一个名字之后都记录着官职,并且还有递交的奏疏内容。
“太子殿下记这些做什么?”褚遂良好奇问道。
名册就这么敞开地放在太子的位置上,好似太子随时就要回来看看。
于志宁忙着准备今年的账册,也看了一眼,道:“在意这些做什么,说不定明天殿下就会带走。”
之后又有几个文吏在中书省走动。
朝中皆知,朝中休沐期间太子殿下还在监理朝中,主持洛阳治水的各种钱粮调度。
而这一次有人在治水的奏章上,说了这些话,不免会让人多想,而且太子殿下还将话语记了下来,记录了名字与官职。
有人说太子殿下如当今陛下那样会广开言路,纳谏言,这才会将这些话语记下来。
可李承乾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只是想要记下来,看看这些言官接下来还会不会有相关的言论。
今天,李承乾来到了舅爷家中。
一碗茶水放在眼前,高士廉道:“怎么?心情不好?”
“嗯,近来烦心事较多。”
“你还是牵挂洛阳的事?”
“有人对孙儿说洛阳的治水应该征发徭役。”
高士廉笑着道:“你可知当初汉武帝为了北征匈奴人,征了多少徭役?”
李承乾神色狐疑地喝下一口茶水。
高士廉接着道:“当初汉武帝征讨匈奴每一个士卒与骑兵,都会安排三五个徭役,五万大军需要多少的徭役负担辎重,粮草?”
“孙儿知道,所以北征之后,人口锐减,有人说汉武穷兵黩武,至今都有人为之警惕,更有人说汉武帝功盖千秋社稷。”
高士廉摇头道:“后人的话语不用在意。”
李承乾搁下手中的茶碗,伺候在一旁的高林又笑呵呵地续上茶水,“有人说这一次孙儿不征发徭役是不对的。”
“皇帝征发徭役的事历来有之,没什么不能说的。”
李承乾道:“孙儿明白舅爷的意思了,就像是汉武帝征发大量的徭役,终究还是在皇帝的意志下赢得了战争,他人的言语不能威胁孙儿的行为,孙儿大可以不理会他们。”
“与你谈话,总是能比辅机他们畅快。”
“舅爷说笑了,孙儿还有很多需要与舅爷讨教。”
高士廉站起身,从屋内的桌案上拿出一封书信,他低声道:“这是太原送来的书信。”
李承乾接过舅爷的书信,还未打开看,却听舅爷又道:“洛阳不比关中,洛阳的地界上有不少的人家的亲眷在中原各地,这一次洛阳死了太多人,有很多农户只是与洛阳的亲眷有关系,有些人就遭受了门阀的刁难。”
看着书信上的内容,李承乾沉默不言。
高士廉低声道:“就像温彦博说过的,有些人翻身之后就会想着兼并土地,为后世子孙谋求福祉,这是绵延千百年来的规矩了,以至于如果一个人身居高位之后,不想着用手中的权力与银钱不去兼土地,他就会被冠上不孝子孙的名头。”
“这世上被兼并的土地又何止洛阳一处,温彦博虽说是个老迈的人,也是个守旧人,他还是能够从中帮助殿下思量局势的,老夫虽不在朝中任职了,可在外面的门生旧故不少,他们也会给老夫送来消息。”
李承乾看完这封书信,沉默不言,洛阳一事的影响远远没有这么简单,许多寻常乡民,他们与洛阳都有亲眷关系,而这些人被门阀刁难或者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