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孤也不知父皇与舅舅都说了什么。”
“臣……”
看舅舅为难的模样,李承乾笑着,“舅舅不说也无妨,若孤不知道更好,还是别说了。”
“臣领命。”
“现在朝野这般劝谏父皇,照理说在他们心里孤应该是惶惶不可终日的吧,朝野都在为太子请命,对孤这个东宫太子来说,现在要篡位夺权,也是轻而易举的。”
“因此或许会有人觉得孤惶惶不可终日,寝食难安,不好面对父皇与朝臣。”
听着太子的话语,长孙无忌低着头,觉得自己才是那位惶惶不可终日。
言罢,李承乾便离开了。
没有在赵国公的府邸多久。
送别了太子之后,长孙无忌独自一人坐在府邸中,眼前放着一份还未书写的奏章,笔就在手中,迟迟不能落下。
不知为何,舅父当年说过的话语一直在心中萦绕无法散去。
“要论勇气,你还不如当今太子。”
“你总是想得这么多,你想要顾全大局的所有人,你可曾想过有些事就要有割舍的。”
“你只有帮扶太子,长孙家才能一直安好,除了太子你别无选择。”
回忆当初在曲江池边,那灯火照映着曲江池的夜晚,很明亮。
那年的夜里,舅父说:承乾是个好孩子,他想要当皇帝。
这些话语一次次地浮现在脑海中。
往日的种种浮现在心头,承乾是太子,他不是活在皇帝眼中的太子,也不是朝臣心目中最完美的太子,这位太子行事严苛,集权,他想要强权又勇敢。
他是天下人心中的太子。
这么多年了,长孙无忌第一次有了勇气,他执笔写下了一份奏章。
当奏章写完,他又恍惚回神,不知不觉已将心中的话语写下了,又唤道:“来人。”
长孙冲走到父亲面前,道:“父亲。”
长孙无忌将奏章缓缓递去,嘱咐道:“连夜交给陛下。”
“喏。”
待儿子将奏章送出去,长孙无忌扶着桌子,大口呼吸着,他的心从未如此冲动过。
可他心里明白,只有太子登基,才能让所有人都安心。
长孙无忌忽然笑了,这辈子他多半也能让舅父有些许称赞了吧,如此一来天下人也该心安了。
今年的冬季格外寒冷,翌日的早晨,这个时辰的皇兄应该在太极殿与群臣早朝。
李丽质与东阳站在太液池边,抬眼看去水榭内的父皇正向着几个面色无辜的内侍发着脾气。
李丽质道:“昨夜,舅舅让人送来了奏章。”
东阳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侧脸,看着水池内的薄冰道:“父皇是因为那份奏章恼怒吗?”
李丽质道:“舅舅是父皇最亲近最忠心的臣子呀。”
东阳不明白这些复杂的关系,这都是与权力有关,她思量着道:“皇兄何时能够登基?”
“皇兄若不去争取,那么皇位就只能矗立在那儿。”
东阳低声道:“难怪呢。”
李丽质又道:“有些事皇兄不能光等着,若只是等着且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是头,唯有进取,我们的皇兄从来不是一个缺少勇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