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主治医生来巡房,交代术前的注意事项,顺带跟了个生面孔的医生,说是院里德高望重的专家。专家通知她们,原定于周一的手术,重新排期,安排在周二的第一台。届时他亲自主刀。
宋满的心脏病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家里也没什么关系,不至于惊动到这种规格的专家出手。
除非是有人做了安排。
谈宴西反应一下,说:“嗯。”
“谢谢……手术很成功。”
她这一句道谢,恐怕比认识谈宴西以来说的每一句话都真诚。
但仍然是清淡的语气,尤其这种受恩于人的时候,怕太殷切了显得态度谄媚。
谈宴西微微点了点头。
周弥不说什么了,把那叠单据丢进抽屉里,再转身去瞧药水袋子里的余量。
病床附近就这点空间,免不了觉得他存在感强烈,克制了自己没去看他,抬手把透明的塑料药水袋转过来,里头还剩三分之一。
谈宴西余光里,她毛衣衣袖顺势滑下,露出一截手腕。
低头看,她头发绑了马尾,后颈毛衣领口上堆积蓬松碎发,莫名的有点儿学生感的稚气,和她明艳的五官不相称。
“吃饭没有?”
周弥摇摇头,手放下,又转个身往床边柜那方走去。
手臂却被一把牵住,谈宴西低头来看她,“你多久没休息了?”
她脸色过分憔悴,眼球里布满红血丝。
周弥听见这个问题,竟是迟钝地反应了一下,“不知道……前天凌晨三点就起了,昨天一晚上没睡。”
谈宴西微讶:“到现在?”
周弥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崔佳航出差去了;程一念只请得到半天假,昨天宋满手术的时候过来了一趟;至于顾斐斐,在北城待了没两天就又走了,现如今也不知她在哪个城市风流快活。
所有事,基本只能她一个人来,尤其昨晚,术后的第一个晚上,不敢有闪失。
照料病人的苦,她倒也不是第一次尝,今回尤其心惊胆战。
困极了一晃神,回神时也会特意看看心率监测,再碰碰被子里妹妹的手指,确定那是温暖的。
谈宴西说:“你该去休息了。”
“这里离不开人。”
然而,谈宴西这话压根就不是商量。
他拨了个电话,三两句话就安排妥当了,“等会车来门口接你,附近有个酒店,你去睡一会儿。”
“我都说了这里离不开人。”
周弥自己都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语气有多臭,严格来说都像是在甩脸子。她不是故意,只是累到调动不起多余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