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宴西愣了一下,笑说:“上周就知道的事,今天才来问我,弥弥,你也怪能藏得住事。”
“我没有,我快气死了,我恨不得立即过来把这人臭骂一顿。但是,工作为重,我得先把活干完,不然,赶不回来给你过生日。”周弥正色,“你知道孟劭宗的行踪吗?我想去会会他。”
谈宴西说:“放心,他这点下三滥的招式,还影响不到我。况且,他说的不也是实话么?”
“全是添油加醋,给他自己戴高帽,哪句是实话?”
“我为了你跟祝家退婚,以及,我铁了心要娶你,哪句不是实话?”谈宴西笑说。
周弥一霎无言以对,伸手轻轻打他一下,“我说正经的。”
“我也说正经的。”谈宴西捉着她的手,笑说,“你不用再去跟他对质。我忙过手头这一阵,是要出手去警告他的。”
周弥坚持:“你的警告是你的事,但是我也一定要向他表明我的立场。”
谈宴西笑着,捉住她手的那只手,就势又抬上去,捏捏她的脸颊,“我们弥弥可真护着我。行,我带你去。”
-
第二天晚上,谈宴西工作结束,便去美院那边接周弥。
这次谈宴西生日是在周四,周弥便请了周五一天假,和周六周日连起来,凑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小假期。
既然难得来北城一次,当然要去跟妹妹碰碰面。
宋满只上午有课,中午,周弥请她和白朗熙吃了饭;下午,姐妹两人一块儿去逛了逛街。
到五点多,周弥将宋满送回学校。宋满陪周弥坐在校门口的奶茶店里等着谈宴西,出于礼数的想跟他打声招呼。
校门口不能临停超过两分钟,谈宴西到了之后,也没下车,只落了车窗。
宋满乐呵呵地说:“姐夫,好久不见啊!”
谈宴西也笑说:“好久不见。”
周弥瞪了宋满一眼,她挥挥手就跑了,一面说:“我先走啦!姐姐就交给你了。”
谈宴西一脸“好说”的神情。
周弥拉开车门坐上去,转头看他,笑说:“谈总至不至于,一个称呼而已,这么高兴。”
“谁让你从来只连名带姓的称呼我。”谈宴西笑着,一面打转向灯,起步。
他今日穿了一件黑色衬衫,人尤其显得孤标而清峻,周弥看着他,竟有片刻失神,“……我也不是没叫你过其他的。”
谈宴西笑声沉沉,“那可不是。你也就在床上才那么听话……”
周弥抄起自己的提包,轻轻地打他一下,“再这样我生气了。”
“好好好。”谈宴西似拿她没办法,“谁叫我就是喜欢你这么有原则呢。”
周弥觉得无语,却还是忍不住地笑出声。
谈宴西去的地方,周弥很熟悉――也是凑巧,就是第一回,周弥去找孟劭宗借钱的那地方。
她至今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茶楼,还有酒店,亦或是供人打牌的茶馆,只知道大抵背后的老板也来头不小。
依然是那盏朱红的屏风,高几上一盆没开的水仙花。
穿旗袍的服务员都是陌生面孔,大概早就换过好几茬了。
从木楼梯上楼,谈宴西在二楼的拐角处,却停了停。
周弥也跟着停下,疑惑看他。
谈宴西搭着扶手,往楼下微微扬了扬下巴,笑说:“就是在这儿,我听见你跟孟劭宗说话。心想,这么好听的声音,我一定得瞧瞧,人长的是什么模样。”
周弥都不愿回想当晚,因为一种深切的耻辱感。
但此刻,她站在谈宴西所在的位置,往底下看了一眼,突然就有些释怀了。
或许,那所有的,被命运推挤到“不得不”的境地之下的选择,都有其深远的意义――譬如,让两个分明不同世界的人,生命短暂地发生了交集。
她一生,与不同的人,有过无数这短暂的交集。
不过这一次,她抓住了,他也抓住了。
人们将这样的短暂交集,称之为邂逅,亦或是,缘分。
二楼,一条暗红色织花的地毯,伸向走廊的最深处。
谈宴西带她到了一个包厢门口停下,伸手揽一揽她肩膀,打算一起进去,周弥却说:“你就在走廊里等我吧。”
谈宴西顿了顿,低头看她,“确定?屋里应该不止孟劭宗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