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野鹿彻底死亡,不再挣扎之后,剑心走过去将这只不算太大的野鹿提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旋即又觉得自己做作可笑。
两年前冬天的一天夜里,剑心突然从梦中惊坐而起。一种从未感受过的饥饿从他的胃里延着食道向上攀延而出,剑心吃完了屋子里所有的食物,米、面、干菜、腊肉,远远超出正常人胃袋所能容纳的数量的食物被剑心吞食的一干二净,然而饥饿依没有消退。当剑心望向里屋安睡的宗严时,这股诡异的饥饿甚至愈发的高涨了,惊恐的剑心叫醒了熟睡的宗严,向他描述了自己那诡异的饥饿感。宗严深深地看了剑心一眼,伸出干瘦而大的手掌覆盖在剑心头上揉了揉,轻声说:“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要长身体了而已。”说着宗严抽出了自己的另一把佩刀,刀身清冽,月色下泛着水波般的剑光,宗严称呼它为——天狗切。柳生宗严吩咐剑心去拿自己的打刀,然后一手持刀,一手提着剑心,跃入了白雪皑皑的大普贤山森林。
柳生宗严将剑心丢在一处山洞外,吩咐剑心照顾好自己,然后他一人进了山洞。剑心这时还穿着睡前的单衣,两只手缩在袖子里用胳膊夹着打刀。白天的一场大雪洁白了整座大普贤山,这时的夜空清朗无云,满月高悬空中,月色之下一览无余。但这份美景剑心根本无暇多想,来自身体深处的饥饿正折磨着他的神志。
突然山洞里传来一声熊吼,让剑心稍稍清醒了一点。他抬眼望去,看见柳生宗严挥着剑,将一只黑熊从山洞中驱赶出来,宗严挥舞着手中的天狗切,行云流水地刺透了黑熊的关节,剥夺了它的行动能力。黑熊在雪地里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嘶鸣。宗严拖着黑熊来到剑心面前,一脚将黑熊踢得仰面朝天。他提起跪坐在地上,涎水直流的剑心,“杀了它,然后吃了它。”宗严的天狗切剑尖抵着黑熊肋下心脏所在的位置对剑心说。剑心看了看黑熊,又看了看宗严,漆黑的瞳孔里是不知该投向谁的哀求。最后在饥饿的驱使下,在黑熊垂死的哀鸣里,他刺下了那一剑。黑熊的哀鸣尖利凄凉,惊起了成片的飞鸟。
剑心生啖着熊肉,伴随着温热的熊血流下喉咙,无尽的饥饿也渐渐褪去,而剑心不知道的是,伴着这阵饥饿消退的还有他左额上的如宝石般殷红的角。
剑心在熊尸边站起来,向背对着他的宗严走去。宗严听见响动,回过身来,“吃饱了是吗?那我们回去吧。”宗严拖着黑熊的尸体在前面走着,剑心抱着自己的打刀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终究是没忍住:“师父,我怎么了?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柳生宗严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拖着黑熊在前面走着,四下寂静,徒有雪地里“嚓嚓”的脚步声。慢慢地剑心停下了脚步,哽咽着问道:“我是不是,是不是一个怪物啊?”宗严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不是,”宗严蹲在剑心面前,苍老的面庞平视着剑心,“第一,不要叫我师父;第二,你不是怪物。”他直视着剑心,直到确认到他听明白的点头才直起身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饥饿,仅仅是人到了长身体的年纪罢了。”柳生宗严说着简陋的谎话安慰着剑心,“当然你可别没事宣扬这种事情,会被人当作饭桶的……区分人与怪物的并不是人与怪物本身,而是其所为所行之事,懂么?”剑心自欺欺人的笃信着宗严所说,生怕谎话被拆穿后失去身为人的身份。两人都下意识的略过这个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