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琬本能地想要往后退一步,可身后便是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床榻,她根本退无可退。
她是熟识风月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话里含着什么暧昧的意味?
其实夫妻敦伦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既决定嫁到相王府来,便早知道会有这一遭。何况她和谢玄稷上辈子,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都已经做完了,她犯不着在这个时候故作姿态。
可谢玄稷明明才说过日后会给她和离书,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反复无常了。
她还没想明白他是不是只是在逞口舌之快,他却已经率先错开和她对峙的目光,直接解开了自己腰间的革带。
孟琬下意识攥紧胸前的衣襟,脸上还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你想做什么?”
谢玄稷却没有因为她的质问停下手上动作,反而干脆地脱下数层袍衫,只留下了贴身的寝衣和中裤。又一把掀开喜被,将满床的红枣桂圆莲子扫了一地,旁若无人地躺到床上。
“累了一天了,自然是准备早些安置,”他瞥了一眼神情稍显局促的孟琬,故作不解道,“你以为本王想要做什么?”
孟琬干笑了两声,话里带刺道:“殿下心思深沉,妾身哪里猜得出殿下在想什么?”
她站在原地,目光在周遭逡巡,这才发觉这婚房虽装饰得亮堂满当,可陈设却简陋得很。屋内除了惯常要用的衣橱,书案,妆台,胡凳,就只有一张乌木雕花曲屏作装饰,连白日里小憩的夏榻也没有。
孟琬于是问:“那我今夜睡在哪?”
“你随意。”谢玄稷闭上了眼。
孟琬都气笑了,这屋里还有什么能睡的地方,总不能要她腆着脸爬到床上去,再给人冷嘲热讽地赶下来吧。
孟琬决不愿在谢玄稷面前落了下风,便就这么穿戴整齐地走到墙边的挂灯椅前坐下,歪歪靠在椅背上。
床上的谢玄稷半晌没听见动静,翻过身瞥了孟琬一眼,心底无端浮起一股躁郁。他存心想看孟琬窘迫,可是真见她毫不犹豫地睡到硬邦邦的椅子上,气闷的反而是他。
她这样是因为卫淇吗?
说来奇怪,他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对孟氏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可自打听见她与卫淇的那番交谈以后,他心里就一直不大痛快。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亦不会要求周围的人谨守礼教。孟氏虽与卫淇有私,可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什么有辱他声名的事情。非要计较起来,还是他的突发奇想搅乱了别人的姻缘。
况且他已承诺了会放她自由,许她改嫁。
那他现在到底在介意什么呢?
谢玄稷没有再往下细想,反正再想也想不明白。他又抬眼瞥了瞥用手护着脖子不断调整坐姿的孟琬,索性翻身下床,走到孟琬跟前,硬邦邦道:“孟琬,你到床上去睡吧。”
孟琬睁开眼,慢吞吞地问:“那殿下睡在哪?”
“我睡椅子。”
孟琬也是习惯了和他阴阳怪气,顺口便说道:“殿下金躯贵体,哪能睡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