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的牡丹花虽还没有绣完,但那部分已经完成了的凤凰纹样色彩艳丽,栩栩如生,好似要从衣服里飞出来一般,足可见刺绣之人的针法细腻,绣工精湛。
这与这间简陋的屋子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孟琬觉着这不大像是张老夫人自己的东西,于是问道:“老夫人,这屋里只住了您和张先吗?”
张老夫人苦笑道:“除却我们祖孙二人,这样小的房间里也住不下什么别的人了吧。”
她透过声音传来的方向,辨认出了孟琬所站的位置,猜出了她缘何发出此问,叹了口气道:“阿先还没有娶妻,这条凤穿牡丹裙是我做了拿去卖钱的,结果断断续续做了好久也没做好。我先前在夜里刺绣,熬坏了眼睛,阿先孝顺,不许我再做,为此不知和我闹了多少回,说是等他中了进士便让我留在京师享福。”
张老夫人说着说着,语调蓦地变得哽咽起来,“早知他会这么早就去了,我又何必在这些小事上和他争,都随他去也就是了……”
孟琬心中沉甸甸的,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回应她。
张老夫人意识到自己已经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以为别人不愿意听,忙抹了把眼泪,扶着桌子走到橱柜前,将钥匙插进锁孔里,“那信,民妇就收在这里头,民妇这就给殿下拿。”
她打开了门,伸手进去摸索,可摸着摸着脸色却陡然一变,一瞬之间褪尽了血色,嘴唇哆嗦道:“信呢!”
冯九也连忙走过去,掀开了柜子里的被褥和她一起翻找,可底下空空如也,连衣物都没有,哪来什么信件。
冯九急道:“老人家,你确定你是把东西放在这里的?这底下什么都没有啊。”
张老夫人闻言眼睛睁得滚圆,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干枯双手颤巍巍地在柜子里胡乱抓了几把,却仍旧什么都没有摸到。最后,她用力捶打着木板,嘶哑地哭叫道:“信呢!”
她发了疯似的将那衣橱里的东西全部掀在了地上,嘴里不住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就是把东西放在这里的啊。”
“老人家,您先别急,您先好好想想是不是把东西放在了什么别的地方记错了。”
“这东西是张先亲自收在这柜子里的,还把钥匙交到了我手里。说是等官府有人问,就要我交出来,这……这绝对错不了的啊。”
谢玄稷看眼下这情况,也知道今日是不可能拿到东西了,只好先安抚那张老夫人的情绪:“老夫人,这信便是暂时丢了也不要紧,说不准还能寻回来。只是……你可知道这封信是张先从何处得来的?”
张老夫人瘫坐在地上,放声嚎哭道:“这我从何而知啊!这东西我明明就是放在柜子里,从来没有人碰过啊!”
冯九太阳穴一阵胀痛,觉得这件事情未免也太过邪门了,不由挠了挠头道:“老夫人,我说这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您的眼睛既然看不大清东西,那您是如何确定真的有这样一些书信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