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伯开口道:“你这弟子根骨绝佳,唯心机太重,与你那性情天差地远,难为你了。”
皋陶叹道:“这孩子身世凄苦,早已将常人情感深埋于心,难以看透。不过,我始终信他本性纯良……不说这些,你所托之事,我均已办妥。”
“有劳。”
两人静默无言,良久,皋陶问道:“你这般笃定正是此人?竟让你这铁公鸡掏空了家底,“混元袋”、“昆吾天甲”……唔,你不会把那“洞天壶”也……”
崇伯笑而不语。
“你真的将“洞天壶”一并给了他?当年老夫要用“惊邪”神剑与之交换你都不肯,这回倒如此大方?”
崇伯不答反问道:“经苍梧之变,你仍信不过我?”
“老夫并非信你不过,而是对这虚无缥缈的谶纬之术难免存疑。”皋陶摇头再叹:“唉,我山海界之存亡,竟系于一个始修境少年之身,听着何其荒诞。”
崇伯哂笑道:“你这酷吏整日沉浸世俗庸庸碌碌,岂能领悟这天机玄妙?”
“你这老匹夫,略懂些龟卜筮占就自以为通晓个中玄机了?你这般厉害,当日为何差点死在羽山?替人受难可曾落得一句善言?”
“你这老贼动辄揭短。当日我将天机透露于你,冀你能劝住“他”,不也徒劳无功?”
“人老话多,现在说这些成年旧事还有何用?”
“是啊,老啦。你我有多久不曾像这般自在交谈过了?”
“自你“殛”于那羽山之后,三十年内你只找过我那一次。也像这般,夜黑风高突然现身,倒真像一缕亡魂……”
“老夫早就是一缕亡魂,而你却是我大夏中流砥柱。你肯出手帮我这个戴罪亡魂,老夫万般感激。”
“尽说些屁话,老夫并非在帮你,而是为这下苍生,再信你一回。”
“无论如何,帮人要帮到底。那小子涉世不深,“通玄论道”之上还需你多方提携。”
“那小子心性乖巧,很投老夫脾性,你放一万个心,有老夫在,姜天澜休想一手遮天。”
“如此甚好。”沉默片刻,崇伯又道,“今日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你……且好生保重。”
“你这老匹夫,变了法子讥笑老夫我体胖么?赶紧滚蛋。”
崇伯转身欲离去,皋陶突然又道:“你……这些年与“他”见过面吗?”
崇伯隐于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只听得他淡淡地道:“不见也罢。有你辅佐,老夫还有何放心不下?对他来说,我死了倒是最好的结果。”
屋内只剩皋陶孑然一人,他闭目良久,轻声叹道:““你”呀……最后有否找到你寻求的所谓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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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子虚出得司天监,久候一旁的白袍女子便起身迎来。
“婉儿?你一直在等我?”乌子虚讶道。
婉儿神色平淡地说道:“乌公子,我此前所言依然有效。如若不弃,我愿意跟随公子左右。既然你已知晓我的真身……”
“真身?哦对了,原来婉儿你竟是位深藏不露的御灵师……”
(这人如此白痴,真的会是“天命者”吗?)
“公子,我先前有所隐瞒。我真名并非婉儿,也不是那村长的女儿……”
“这我已经猜到了,你若真是那村长之女,区区狍鸮哪轮到我来收伏。名字嘛,就是一个id,无所谓,我真名也不叫“乌子虚”。那敢问姑娘芳名?”
“我复姓纯狐,家人都叫我九儿。我的真身是青丘狐国的九尾灵狐。”
“纯狐九儿,好听。看来你兄弟姐妹不少啊……”
“所以公子,你尚未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