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彦更觉自己是在哄孩子:“皇陵修建得很好,华贵,宽敞,他们在那里不会受苦的。”
至于寒冷凄凉,他就不好说了。陪葬的确实没有,但死状都那样支离破碎的,估计自己也能陪陪自己。到时候等陈筠死了,埋进去,指不定要被吓成什么样子。
方彦想到这人眼泪狂飙的样子,有些想笑,但在悲伤的陈筠身后,他憋住了,努力绷着嘴角,手指往流血的伤口上一按,沾了很多温热的血。
陈筠又呷一口茶。
银杯很小,已经见底,于是茶水下又升起一轮滚圆的月亮,他的眼泪水落在里边,把这轮月亮也打碎了。
“我自小和我的几个兄弟们没什么交流。他们很看不起我,也并不爱我,父皇的几个儿子,我的长兄已经比我大了许多岁,小时候我跟在他身边,连他的腰都不到,他走一步,我要跑很多步才能跟上……”
他又自顾自陷入到回忆里去。
方彦已经听得耳朵生茧,神游天外,低头看看自己满手的血,淋漓地往下流淌,轻轻一挤压,就有被针重新戳破的疼痛。用指甲抠开,是皮连着肉,界限分明。
陈嘉沐给他点耳孔的时候,就没有流这样多的血。但他将那耳坠放起来一阵,耳孔长好了,自己捅开的时候,就又流出很多血来。
好像这具身体只有让陈嘉沐伤害才不会排斥,他自己是摆弄不明白的。
“青俞公公?”陈筠不会放他发呆太久,“我想回宫了。”
他把一杯茶喝完了,规规矩矩摆在碗碟旁边,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听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