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好像变得很老,即使表面上依然是个年轻的男人,但心里似乎只剩下哀叹,回忆,还有对天气的咒骂。
在京城的时候,冬天不会这样早的来临,虽说秋日的冷雨一样要熏蒸他的病腿,但身体的其他地方至少是安稳舒适的。宫中的人看惯了他的病,每日例行端了药来,或是他自己的宫人去取,不再理他。
但在桑仡,还有那些个“兄弟”,隔几日就来他宫中看他。说好听一点是探望,说难听,把他们的本意说出来,其实就是羞辱他。
陈清煜是自愿来的,想要走,也已经晚了。他每日早早地起来,为的就是不要让那些强壮的异族男人看到他的病态。坐在床边摆弄屋里那些他已经看过无数次的东西,泡茶暖手,或是写点东西,砚和墨也是凉凉的,写得很艰难。
一开始,刚回到桑仡的宫殿,处处很新奇,他给陈嘉沐写信,描述这里的房屋是土色的,地面也无其他装饰,干巴巴的破旧。
他每天都写,但最近有点不愿意写了。陈清煜翻看自己过去的笔墨,他一直在假装自己过得很好,很幸福,偶尔夹杂着几句抱怨,有喜有忧,也是正常。但近几日,他不知道该写点什么好事了。
他身上好像没发生过好事,他的灵感一如冬日的河水,结冰了,枯竭了,编都编不出来。衣食住行,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写到兄弟,他更是一句好话都写不出,反而想起陈渡。
他会想:陈渡说的也不错。
他们真是野人,真是野兽,真是成群结队团结的狼。哪怕是被他们的眼珠盯上,都会生出瑟缩的寒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