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边和唐严闲聊,一边喝茶,几个考官回去阅卷,又有几个疲倦的考官过来;倒是唐严,显得不疾不徐,如老僧坐定,一副决心等结果的架势,教人对他生出些许佩服。
油灯不知添了几次火油,几个胥吏已是昏昏沉沉,虽是站着,却大多眼皮子开始打架了。眼看就要到拂晓,鸡鸣声阵阵传来,便有个好心的考官道:“唐大人,你还是早些去歇了吧,说实话,这结果,等了也是白等,你这又是何苦。”
唐严抖擞了些精神,却是呵呵一笑,笑容中却带有些许淡然,又似是有几分笃定,道:“不妨的,反正已坐了这么久。”说着又慢吞吞地去喝茶。
其实在往年,唐严是断不会来这里自取其辱的,艺考,一向和国子监没多大关系,可是今次,他却是兴冲冲地赶来,心里似乎多了几分期盼,让他彻夜难眠。
只是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心里颇有些紧张,呆呆地坐在锦墩上,也不知自己今夜是怎么了。
那考官见唐严不听劝,暗自摇了摇头,便起身去厅里阅卷,这时,突然听到隔壁阅卷的一个考官呀的一声道:“此文不错,可列第一。”
东厢的几个考官连同唐严俱都抖擞起精神,纷纷到正厅去,便看到一个考官扬着卷子,其余的官员也纷纷围过去,这个道:“此人的书法圆润细腻,有大家风范。”另一个道:“这破题破得好,熬了一夜,倒是终于看到一个破题、承题、开讲、收股俱佳的好文章,看来这经义考也是藏龙卧虎的。”
唐严心里一阵激荡,挤过去道:“让老夫看看。”他凑过去,一看这经义的署名,心里便是一阵狂喜,那署名处写的恰恰是沈傲两个字。
“这一夜的辛苦没有白费,沈傲,果然过了经义,以他的行书,要考中书考断不成问题。至于画考、阮考、玉考,就要凭他自己的本事了。天可怜见,国子监总算有艺考进士了。”唐严双腿颤颤,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可是在众人面前,却又要收敛这几分喜意,不得不作出一副淡漠的模样,道:“圣人立言之先,得天象也。这一句破题恰到好处,文章也写得极为优美,不错,不错……”
他看了全篇的经义,心中更是喜不自胜,沈傲的经义文章,他是知道的,想不到短短一个春假,沈傲的经义竟是一日千里,有了长足的进步,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以沈傲现在的实力,就是进科举,只怕也有几分中试的把握,若再加以磨砺,前途无量啊!
唐严不禁暗暗吃惊,心中不由地想,这个沈傲的背后,莫不是有名师指点他的经义吗?否则进步为何如此神速,就算他的天资再聪颖,也是绝不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