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把早饭放下,问道:“翻的什么书?”
殷惟郢头也不抬:“你看不懂的。”
陈易敛了敛眸子,想了一会,还是没急着跟这女冠计较。
今晚她等着就是了。
殷惟郢不知陈易心思,只是秋水长眸微抬,瞧见陈易默不作声地坐到一边吃早饭,其中还有一份留给自己。
明明平淡无奇的画面,殷惟郢刹那许多心绪掠过,昨夜他戴猪脸面具跟自己低头,后来又千里送花,如今还留了份早饭给自己……单说任何一个还好,可每一个都是万千细节。
周依棠有这待遇吗?殷听雪有这待遇吗?女冠轻叹口气。
不知不觉间,已经赢太多了。
过了好一会,陈易吃完了早饭,收拾了下嘴边油渍,回头问道:“陆英呢?她没起来吗?”
“在房内修行打坐,修道之人,格外看重晨昏之时,”殷惟郢想了想,补充道:“你可别去打扰她。”
陈易听到之后,笑道:“这你都吃醋?”
殷惟郢不动声色,默默起身,到桌边坐下,享用她那份早饭。
陈易随意从方地里摸出一本书,殷惟郢扫了一眼,便问:
“怎么看三侠五义?”
“你看过?”
“不曾,但听过。”
陈易摸了摸书封上的字,道:
“一路过来无甚消遣,我不喜欢听戏,也不逛青楼窑子,于是就看小说。”
殷惟郢敏锐捕捉到什么,佯装不甚在意道:“怎么不逛青楼窑子?”
陈易把书按在腿上想了想,逛青楼窑子是男人的一大消遣,他也不是没去过,但从不跟人睡一块,要说为什么,其实也没有多少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那些人很可怜。”
“可怜?”
“出卖身子的人,我总觉她们可怜,若有别的门路,谁又愿如此?”陈易顿了顿,慢慢道:“我有底线,不忍雪上加霜。”
殷惟郢虽能理解,但不能共情。
她只对这回答略有失望,还想着陈易会讨好她,说几句好话。
陈易扫了她一眼,明白这就是女冠的秉性,如果是小狐狸在此,听到这话肯定脸上勾笑,说不准还劝自己再多行善。
不过,这就是他跟殷惟郢,二人本是生死仇敌,如今成了婚,总需哪一方去包容性情的缺陷。而陈易从来就事论事,论迹不论心,女冠若有什么小动作,翻白眼就是。
殷听雪、闵宁、周依棠…她们就像扯住自己不坠入恶念的缰绳,而殷惟郢不一样,她是被自己扯住缰绳。
二人间再无话,陈易便自顾自地翻书起来,三侠五义是公案小说,讲的是北宋仁宗年间,包拯在一众侠义之士帮扶下平冤昭雪、除暴安良的故事,他读书从来专心,一读就入神沉浸下去,翻书翻了半天,待正午有仆妇禀告做好了午饭时,陈易恰巧把书看完了。
该如何去说?心念繁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