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一副要死模样的格里安还有心情开黄色玩笑,但他越说声音越小,每呼吸一次,肺部就像火烧般疼痛。
见状,麦考林连忙接话解释道:“他为了保护我受了很重的伤,脑子不太清醒了。刚刚,我们在楼下敲门,但没有人理会我们,所以我们才出此下策,翻窗进来,一楼又有防盗窗,所以……”
“我知道了。”
厅长接受了麦考林的解释,心想没想到这二流侦探还能背着人爬楼,而后目光转向格里安,询问道:
“您怎么认出来我是施比岑贝格的?这里可不是我的家。”
他对这绿眼睛的男人仍带有浓浓的警惕心。
就算这人是雅各布·巴斯恩本人,在没有确定对方的政治倾向前,也不可掉以轻心。
听完厅长的问题,格里安扫了眼床头的厅长夫人,还有躲在厅长夫人身后的麦考林的哥哥,感觉很搞笑,解释道:
“这一看就知道吧?这儿是大麦考林的家,能出现在这里的女士还能有谁呢?只要确定了这位女士是谁,您是谁岂不是一目了然?”
“那您怎么看出来她是谁的?也许大麦考林还有其他情人,或者把妓女带到了家里。”
格里安倒吸一口凉气,爬楼时,黏腻的旧木头刮破了他的手掌,外突的窗台似乎把他的头皮也刮掉了一块,血慢慢流了下来,盐水蛰得伤口阵阵刺痛。
他努力稳住身子,不让自己倒下,装作并无大碍,流利应答:
“但这位女士的气质一看就不可能是妓女吧?浑身上下都透露出贵气与英勇,在科隆,能有这种气质的女人,应该也就只有您的妻子了。”
“马屁倒是拍得不错。”
这是施比岑贝格第一次见到雅各布·巴斯恩,此前,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只是通过梅迪瑞克·麦考林的口述,以及克劳迪娅在信件中的描述。
在那两人的描述中,“可靠”“勇猛”这两个单词出现的次数很多。
因此,他一直以为“白兰地”的外表如同斯巴达战士、维京海盗、蒙古铁骑,没曾想会是这种恰好介于纤瘦与猛男中间的类型。
“很抱歉,打扰了您今夜的三人之旅,我们不是有意的,哈……”
格里安嘴唇苍白,呻吟着攥紧拳头,大腿和肱三头肌也拉伤了,正火烧火燎地发痛。
当他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倒去。
该死……怎么每次都是以这种方式结束……
但这次,他倒下时候并未完全昏迷。
他隐约瞧见,就在自己倒地的一刹那,格雷诺耶也昏迷向前倒去。
小男孩额头上的青筋如树根般扭曲暴起,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控制,四肢抽搐,眼球上翻,口吐白沫。身体在痉挛中扭曲,每一次抽搐都像是在用尽全力去摆脱某种束缚。
那不是正常的昏迷。
残存的听觉中,他仿佛听见格雷诺耶嘀咕了一句——
鹿头,出事了,救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