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白却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屑转身。
“不敬?若他们真是你至亲,为何不愿还他们一份清白和公正?”
还要上前的廖腾,被天意配合之下“轰——”的一声的惊雷唬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沈暮白话音落下的那瞬,不仅雷声轰然炸响,乌云顷刻密布,紧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廖腾脸色一变,脱口而出。
“怎会这样!上老天在惩罚我吗?”
他的手下急忙撑起众多把事先备好的油纸伞,为廖腾及陈晞等人保驾护航,沈慕白却毫不在意,她在尸首旁蹲下,任由雨水滴滴答答浸染湿了她的衣衫,却更显出几分不屈之姿。
“廖大人,你听听这天雷的声音。这是天意,也是你冤死的家人在呐喊——他们不能就这样去了!”
在她身后有一段距离的陈晞在油纸伞下,忍不住嘀咕。
“沈暮白,还真是天助你也,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天子之运?”
然而,廖腾并未理会,目光直直逼向沈暮白,还想劝退她。沈暮白只是从蹲姿中抬起了头,如刀一样的眼神过去。
廖腾自是真的被威慑住了。
“那……那就请大人明察,下官……下官愿将一切交由您处置。”
所谓天子就是这样的一呼百应吗?保州刺史廖腾显然被自己吓到,退下身去,再也没有想要上前之意。
倒是这个举动,让沈暮白打消了对其深深的怀疑,她无数次质疑是否有这种可能存在:
他暗箱操作将家人全部转移走了,留下不知名的尸首滥竽充数;又或者这烧焦的面容是有真凶都人死后所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会展露在脸部,被仵作发现?
反正,太过“明察秋毫”一定对保州刺史廖腾有害无益,这才让他一次次对仵作验尸,用以死相逼之势,含糊过去,直到今日下葬。
侍卫长陆宁安忙着撑开油纸伞,为沈暮白遮雨,然而她却挥手要他走。
“别管我!让大家帮这些逝者都打上伞,好好保护。若因为淋雨将罪恶的证据冲走,我要你们好看。”
陆宁安了解她的脾性,马上点了点头,指挥其他侍卫们过来做事。
沈暮白动作利索,扯下了随身携带的两块干净绢布,将一块遮住口鼻,另一块仔细地绑在后脑勺固定。倒不是她厌弃这些亡者所散发的古怪气味,而是尸首残留的毒气难测,谨慎些总是好的。
她掀开一具尸体的白布,露出的面容已然烧焦,五官难辨。即便如此,焦烧过后狰狞的表情依旧能在尽毁的皮囊下,看得真切,让沈暮白完全感受到他们生前经历了何等的痛苦与煎熬。更让人不安的是,那浓烈的怨气似乎直冲云霄,与源源不断的天雷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