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镇南王世子早便过身,想来如今是些阿猫阿狗妄图搅弄风云罢了,难成气候。”
“难成气候?可他们已经杀了朕的儿子!”
皇帝凝眸,暗哑的声音里染上狠戾之意:“裴卿,当初杨州的事是你来查办,如今的漏网之鱼,也交给你罢,佛礼行刺的事若是可以也一并查办罢,莫要让薛统领再插手进去,去探一探杨州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若涉及太深——”
“薛家的一个庶子罢了,想来薛大人也不会太过在意他的死活。”
皇帝的声音如常,分明是开口定生死,但却好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甚至还反过来问裴涿邂:“朕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裴涿邂面色如常,依旧是一副恭敬模样,又重复了一遍:“陛下也是无奈之举。”
皇帝挥退了他,又侧身按着眉心,依旧是一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模样,萧索伶仃。
裴涿邂道了一声告退,几步撤离了殿中,独留皇帝与身后的内侍总管。
李潜啊,确实是个好孩子,好到让他羡慕,甚至是嫉恨,一场大火烧不死他,如今却用浴水来夺去了他儿子的命。
当初天下大定,他给了兄弟体面,封了镇南王,可李御仍旧不满足,他削减武将时处处阻挠他,说他鸟尽弓藏。
可历朝历代,哪个得势的皇帝不先压制一起夺天下的兄弟?如若不然,当初他们是怎么助自己的,日后也会去助旁人,帝位怎能坐稳?对比先人,他已经够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