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不想将太长时间虚掷在春之域内。

所以不经过空间裂缝，强行以徒步穿越整个春之域是他接受不了的事情，而要穿越空间裂缝却要他径直走入大量六畜的聚集区。

问题就在于他过不去。

“为什么它们不把我认作是同类？”

李力再一次的提起了这个问题。

“形态，生命结构，演化进程。”

小麒麟道：“你不具备无限演化的能力，你拒绝分裂然后聚合为超个体，你有的一切类似六畜的特质都是因为你受春之域的环境影响，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你只是一个可以在春之域中行动的人，而非春之域中的妖兽，六畜。”

这是方才与六畜对峙时小麒麟便给过的答案，但现在李力却不这么觉得了。

他沉吟了一会说道。

“你说的不对。”

“其一，生命的最终形态也不一定就是超个体，不是每个六畜都是这种生命形式，我觉得这个不能成为它们判断敌友的方式。”

“其二，我也并非单纯人族，而论及演化与适应，应该没有任何生命能超过吞虫王族。”

“其三，在进入春之域后，我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了演化。”

“那为何它们不认为你是同类？”

张香疑惑问道。

“准确来说，是只有那个大眼睛没当我是同类。”

李力喝了一口热茶。

“我本来也不是它的同类，我又不是超个体，至于其他六畜怎么看我还不知道呢。”

“小麒麟，你怎么看？”

“我不建议你尝试将自己暴露。”小麒麟摇摇头：“我在其中感受到了莫大的灾祸。”

她语重心长的说道：“过于鲁莽了。”

“好吧。”李力无奈挠挠头。

“说到底，还是信息不足啊，两眼一抹黑，再怎么琢磨也没用。”

“你有何想法？”小麒麟忽然看向他。

上次李力刚说完这种话之后，就立马跑去找了鬼市意识来了个直接盘问，可谓让她印象深刻。

“我想去看一看。”

果不其然，在李力将打算传递给小麒麟后，她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借由她来演算，寻找到一个长时间有各种六畜经过，但偶尔又是它们监控漏洞的地方。

李力从锅中倒出收走的泥土，填平那个大坑，一言不发的走到小麒麟演算的点位，请张香阴气附体后，便原地坐了下来，蜷缩成一团。

远远望过去，宛若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日夜飞逝，各种形状的六畜经过他的身旁，但都没有理会过他，不过李力也确定了自己的一个猜测，并非所有六畜都是超个体，生命的高级形态多种多样，超个体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

在一日接一日的等待和观测中，李力也慢慢进入了一种接近沉睡的状态，变得不知岁月，忘却时光。

忽的某一日，某种生长双腿，但上身类似三角锥，生长血肉触手的六畜路过了李力，它见一个类似生物的东西死气沉沉的蜷缩在地上，便生出了好奇，下意识的伸出触手碰触，回馈它的却是石头般冰冷且了无生机的触感，于是在推了两下后便失去了兴趣，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又是两个日夜飞逝，那三角锥六畜又回来了，带着另一头巨大的四蹄行走无首六畜，那无首六畜却似乎很不安分，时不时咕哝几声，小轿车一般的蹄子烦躁的刨动地面，震的李力脑瓜嗡嗡作响，但在被三角锥六畜回头“瞪”了一眼后，便立刻老实了下来，任由对方用触手牵着，乖乖跟在后面行走。

察觉到这一点的李力顿时生出了好奇心，将他从半沉睡的状态拉了回来。

他是头一次见到两个六畜之间除了互相捕食以外的互动。

是的，六畜之间是会互相捕食的，而且一旦相遇就极有可能会发生，不过比起捕食，根据李力的观察来看，事实上会更倾向于融合同化一些，强的一方同化弱的一方，这个过程耗时很短，且两方的特征都会得到保留，变成一种新的生命形态。

像这种只是打服然后牵着走的情况，李力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驯化了吗？”

李力惊讶的看着那两头六畜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到惊奇和疑惑。

要跟着看看吗？

他想了想，让小麒麟确定了一下凶吉，在得到“即使跟过去也并无坏处”后，便悄悄站起身来，猫着腰循着那两头六畜的踪迹而去。

然而他并没有行走太远就不得不再停了下来，再往前就是六畜感知全天候覆盖的区域了，进去就出不来了。

于是李力只能故技重施，人往地上一躺，再次装起了石头。

而这次他躺的地方似乎是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路。

不出半日功夫便有数头六畜在这里往返，与李力先前看到的那只三角锥六畜一样，这些奇形怪状但都是双足直立行走的六畜都牵着一头被驯化的兽形六畜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而回来时却两手空空。

那些野兽模样的六畜都被送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拿去卖？为了蓄养？为了集中宰杀？兽形六畜清除计划？

不论是为了什么，这都是一种有组织有计划的群体行为，且一定有一个发号施令的“个人”或“集体”。

“有些反常”

李力心中的疑惑愈盛，按理来说这些基本上属于完全生命体的六畜根本不需要“合作”这种社交行为，它们是孤独的，孤立的，遇到除自己以外的一切生命只有同化和被同化两种选择，是否交流全看心情。

哪怕它们都有着极高的智慧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