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金娜砸在椅子里,使劲儿向前一伏身子趴在赌台边沿,继而嚎啕大哭……
面对这种生死存亡的大胜败,人是不需要去掩饰的,再好的风度和笃定的悲惨都是陌路的。再壮丽的山河,在破碎之时也是颓败的……
片刻之后,二愣子起身离去,大家都以为他要去洗手间。可他却直接走到账房吧台前,向一位女经理要了一条红色薄毯。因为他在金娜绷直脊背的一瞬间,非常凑巧地瞥见她那条质地高端的白裙后面绽开了一片殷红。
他拿着薄毯快步走到金娜后面,先把薄毯围在她后腰上,俯身贴着金娜的耳朵用韩语小声说:“金社长,您后面红了,自己拉住毯子!“说完站直身体。
金娜的呜咽声戛然停止了,抬起被泪水冲花的脸,哽咽着用韩语嘟哝了一句:“提前了十多天。”然后,她爆出了一声不辨是非的傻笑。
此时的耻辱感被输掉半条命的挫败感挤得没有立足之地,金娜一只手艰难地支起了下垂的额头。
这时候,身后的那群男人跟着推餐车的经理去账房退码换钱了。刚刚发牌的荷官也很专业地摊了一下双手换班了,接替他的是另一部娴熟、冷面的杀钱机器。
叼金姐立起胖大的身躯,一言不发地面向金娜。那感觉像是告诉人们,安慰对于败局已定的将军是没用的。她的脸虽然冲着单手扶额、眼睛紧闭的金娜,但眼睛却瞄着账房窗口退码换钱的几个人。从始至终,直至现在,叼金姐的脸上除了金娜赢了时伴着笑意以外,一丝一毫都看不出任何表情。好像除了金娜妹妹赢钱她高兴之外,台底公司赢了金娜的钱和她毫无干系。再怎么细看,都会让人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是为金娜好,她只重情义,再大的利益在她眼里都是粪土。
吃人不吐骨头的老鬼!二愣子在心里骂了一声,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其他人都走了,叼金姐和二愣子把极不舒服的金娜扶回了就在威尼斯人大酒店楼上的房间。
在电梯间里金娜一只手拉紧薄毯,另一只手扶着额头,在垂下头的前一秒,她看了二愣子一眼,是特别特别感激的一眼。
而二愣子却在这一秒里清楚地看见了金娜眼角泛白的眼屎,也清晰地嗅到了来自她口中只有胃溃疡极其严重才能发出的恶臭,初见时的美在此时早已悄然而去。
离开金娜的房间,叼金姐带二愣子回到了她的公寓。
大客厅里,曾经在赌厅站在叼金姐身后的男人们都在。那个来回搬筹码盒的中年瘦男人递给叼金姐几张单据。叼金姐看完单据,放在精美的小手包里,面露得意地对二愣子说:“我炖的排骨,一会儿咱姐俩喝点儿。”说完挥手示意众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