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丧心病狂?”魏来微笑着再次接过话。
阿橙以沉默回应,魏来并不在意。
“我在乌盘城见到关山槊时,这位前辈多次提醒我,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我在古桐城遇见虞侯爷时,小侯爷也让我思考,害死我爹娘与吕观山的究竟是乌盘龙王还是别的什么。”
“我觉得他们说得对,所以我时常自省,提醒自己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因此,阿橙姑娘不必多想,我完全理解太子的处境,我的决定与报仇二字毫无关系。毕竟是自己爹娘的仇,我从未想过假手他人。”
听到这,阿橙更加困惑,抬头看着魏来问:“那到底为何?”
“我见过被当作牲畜献祭的乌盘城百姓,也见过因身属奴籍就连杀人偿命都不再理所当然的荒唐。我不想卷入皇权争斗的乱流,但如果无法独善其身,那至少我要找一个能改变这一切的人,倾尽我所能,助他成事。”
魏来说到这,语调忽然低沉几分:“但遗憾的是,太子殿下并非我要找的人。”
“为什么?太子有远大志向,也愿意治理天下,公子怎能仅凭一面就断定太子……”阿橙急切地说道。
“很多年前,吕观山跟我讲过一件奇怪的事。他说有一句先辈之言,被北境九国的掌权者奉为圣言。天下读书人都懂其意思,却无人指出与圣贤之道相悖之处,反而默认。”
“这就是大燕,也是整个北境最大的病根。”
“什么先辈之言?”阿橙皱起眉头。
魏来直视阿橙,目光深邃,恍惚间仿佛回到多年前乌盘城的那个雪夜,他与那个男人相对而立,共同说出那句曾困扰父辈们的话。
“是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
……
“他怎么说?”明玉楼中,袁袖春为阿橙倒上一杯茶水,示意她坐下。
阿橙双手握着茶杯,低下头,摇摇头。
“辜负殿下,魏公子去意已决,我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橙儿,我不是说过吗?只有你我二人时,叫我袖春就好。”袁袖春佯怒说道。
阿橙闻言一愣,声音不自觉小了些:“是,太子殿……袖春。”
从她略显青涩的语调能看出,阿橙似乎不太适应这样亲昵的称呼。
但听到这话的袁袖春却笑了,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在明玉楼里来回踱步。
“你觉得那家伙怎样?”袁袖春问道。
“心性和天赋都是上佳,但性子和他父亲有些相似,太信书上的道理,有时不知变通。”阿橙如实回答。
“嗯。”袁袖春点头,“我从泰临城出发前,从安插在金家的眼线那听说过他的事,在古桐城中他和纪欢喜有过接触。似乎纪欢喜也向他抛出过橄榄枝。”
“结果呢?”低头的阿橙抬头问道,语调瞬间多了几分急切。这急切似乎不只是因为公事,只是她自己未察觉,一旁的袁袖春更是不知。
“他当然也没答应。”
袁袖春说着,又突然坐下,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极为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