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跟它们说再见了。”舒勒从床底找出了箱子,把里面的东西堆积在地上。他有足够的时间来销毁证据,而且没人会有心思特地来检查他公寓的下水道和壁炉。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免得日后有人从德国赶来、千里迢迢地去巴西追杀疑似得知了某些秘密的舒勒。
他给碎纸机接通了电源,机器却没有工作。不信邪的舒勒重重地拍了机器两下,它还是没有反应。沮丧的舒勒只好动手检查机器,他切断了电源,打算把碎纸机从里到外地认真翻查一遍。打了蜡的地板反射着异样的光芒,那个包裹在黑色中的恶意化身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身后。
“我的小发明很少突然失灵。”舒勒站起来,抱着那摞需要销毁的材料,把它们分开摊平,“我的朋友们一直在揣测你的动机,尽管这么做其实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那么,您希望我把真相告诉你们吗,舒勒教授?”李林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舒勒忙来忙去,“也不是不可以。”
“这种回答比你的谜语和讽刺听起来更让我感到绝望。”舒勒把碎纸机拆开,他怀疑里面有某个零件出问题了,“我不想知道我们即将前往的其他平行世界有什么特征,那对你而言无非是一念之间就能改变的事情。比起这些,我更加在意的是历史的规律性。”
“若是人类的历史从几千年乃至几万年前就发生了决定性的偏移,那么……那个世界的对你们来说和外星也没什么区别。”李林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舒勒亲自维修碎纸机的稀有场面,这一幕应该让麦克尼尔或岛田真司等人看见才对,“假如您有兴趣的话,您可以向您的同伴们提议换些新的花样。”
光头的瑞士学者直起腰,把碎纸机搬回到电源插座旁。“不,我没兴趣。光是几十年的偏差就足以让我惊讶,几百年以至于几千年的偏差更会令我完全失去对规律的把控。我的意思是,我们能改变些什么、该改变些什么?”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那嗡嗡作响的噪声让他能够迅速地联想到被切得粉碎的纸屑。舒勒从地上逐一捡起文件,开始销毁这些可能会让他身陷险境的危险源。“,可以有很多种表现形式。然而,在其中一些平行世界中,那危机的严重性和危险性还远远没有突破这个阈值。”
“舒勒教授,若今日的你们如千万年前一样生活在山洞里做着穴居人,又该如何呢?”
“……你说服我了。”联想到了scrin入侵的舒勒叹了一口气,“但我并不觉得你能说服麦克尼尔或是其他人,他们有自己的坚定想法。麦克尼尔想要改变历史,改变他心目中由凯恩造成的一切悲剧,这是他在我面前不避讳的真实动机。就算是伯顿,他也有着自己的信念。”
“那您的呢?”
舒勒没有回答,他低下头拾取另一份文件。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李林已经从他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浓重得永远无法驱散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有那最后的问题仍然困扰着舒勒,直到他登上去往巴西的轮船时,他仍然禁不住地思考人生。为了真理而奉献一切、寻找宇宙的本质,这是他从未动摇过的初心。至于转向应用技术、武器,那是在研究环境得不到保障时的无奈之举。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宛若神明的李林有什么明知故问的必要吗?实在是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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