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跃在七零年代末的村民,曾有幸接触过这伙神秘屋主,相传他们足不出户,日常所需都是从附近农庄喊人开车送货上门,例如艾莉森老公的爹,就是长期供应商之一。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在折腾什么,整片丘陵安安静静,活像荒废了那般。他们最后一次被人瞧见,是八八年最寒冷的凛冬,在那之后,就变得渺无音讯,走得不知去向了。
“原来如此,那他们也搞祭祀么?道场中央高悬的木雕羊头,据说就是他们留下的。”
“有关这点,你应该去镇上调查资料,亲自造访他们才是,这群人也已年逾古稀,若都还活着也快八十了。长期以来,我的理解与你一致,但今天实地下到这里后,却又有了新的看法。我觉得,对外所谓搞邪教,很可能是个幌子,因为只要不闹事,就没人会对他们产生兴趣。他们需要无人打扰的环境,去从事真正热衷的。你们观察一下四周,哪里象个祭台?这根本就是寻常人的住所,他们正常得很。”男子接过我递来的打火机,笑着点燃后,突然侧过脸盯着天竺菊,问:“我记得你曾经提及,有上下两层,具体位置指给我看。”
“老板,其实我刚才就想说它,但一直插不进嘴。我的眼睛好像出问题了,在豁口外能清晰瞧见绿线构成的凹陷,可爬进这里后,就像闯入迷雾森林,什么都发现不了。”紫发妞颇为尴尬地垂下脑袋,叹道:“原本我也想问,毕竟作为鹡鸰,你的视野与我不相伯仲。”
“shit,这下彻底完蛋,我正因什么都看不破,所以才来问大姐你,不然我早带队爬墟口出去了,哪犯得着站在这里磨嘴皮子。”闻言药店老板不仅浑身筛糠,惊恐地环顾四周,恼道:“那还废什么话,都赶紧找啊,指不定那只冰虫会从哪冒出来,再将我修理一顿哪。”
既然这是图书馆,就肯定有门,哪怕被重新填堵,也会留有痕迹。按布雷德利的要求,我们分成两组,天竺菊与眼镜划归一起,我与他接伙同行,沿着壁墙一寸寸摸索起来。
“别担心,露西哪怕翻上天,她也打不过我,我会保护你的。”瞧着男子一副窝囊相,我忍不住想笑,故意撩拨他问:“刚才,你对眼镜说,我拥有大长老缺乏的东西,那是什么?”
“醉蝶花,你饶了我吧,我现在心绪很乱,那个番茄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是无法磨灭的。”他嘴里虽这么说,脸上却挂起了笑影,答:“此外,我至今都没克服对你的恐惧,回想过去你残暴的模样,还是心有余悸。不过庆幸的是,你终于接受我成为了伙伴。”
“妈的,我这样问,是为了帮你缓解压力。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已好些天没睡过觉,现在累得就快要晕倒,所以才想放松心情。你想说就说,不说就滚。”
“好吧,给我一支变色龙。其实,直到时隔多日相见前,康斯坦丁在我心头都占据着最重要位置。我忍辱负重挨过无穷毒打,图的就是保她平安。然而当真正见到后,我却产生了一丝失落,以及对她的愧疚。因为此刻我满脑子全是你的身影,以及各种狰狞扭曲的表情。你在暴怒时,会显得特别美丽。你所带给我的感官,就是各种时期的态度,完全不同的嘴脸。”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难道你爱上了被我摧残么?”我冷哼数声,为他点燃了烟。
“不,康斯坦丁往日与我热恋,都表现得十分矜持,她总是热情洋溢,交谈时尤为注意,特地回避掉一些话题,例如我个子矮小,例如我貌丑如猪。她觉得那会伤害到我,所以显得很客套。我除了见她微笑外,再没见过其他表情。”男子忽然一把握紧我双手,悲叹道:“但是醉蝶花,你带给我的,是更多反应自我的表情,嬉笑怒骂,还有不堪入耳的羞辱。我不止一次想杀了你,却又舍不得,你给我的,是一个更具像的自己,不同时期的自己,那显得很真实。我知道自己过于执拗了,但我从来没有女人缘,以往甚至还有些怕与美女搭讪。”
“你骗三岁小孩哪!我还记得几天前在药房时,咱俩一见面你恨不能吞了我,满脸淫光四射,居然跟我说这些鬼扯。”我拉开拉链,露出事业线继续挑逗,问:“对我说实话。”
“正因毫无经验,所以才要展露我浪荡的形骸,心里对自己说,能搭上话固然好,搭不上也让她觉得我是个下流胚,或许也不错呢,大概就这么想的。”男子直勾勾盯着衣襟深处,喃喃自语起来:“体验着每一分钟对方的态度,看着她逐步转变,初恋之美,盖莫如此。”
这席话听得我鼻翼发酸,暗自哽咽起来,药店老板肺腑之言,却叫我思念起另一个时常被遗忘的,一个本不该为我辛勤奔走,而今导致自己被软禁的人—鸳鸯馆的古斯塔夫。虽然他想要的,是令女杀手爱上自己那种莫大得逞,但最大追求也是各种体验。老男人常说,女人如同书卷,需反复阅读才能明白其中精髓。有钱有势的他,毫不在意花大笔钱投资在一个感兴趣的人身上,他想从心底深处走近她,要她自己打开心扉,坦诚相告。
“宝贝,十天前咱俩相遇的一刻,在我脑海中就好似隔了百年,我每每想起,就禁不住感慨。”老男人坐在自己古色古香的办公桌前,揉捏着晴明穴,一边注视夜景一边抽着烟,道:“醉蝶花,我知道结果,你最终会爱上我,我等你亲口说出,哪怕十年,二十年。”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被这老男人迷住了?为何我满脑子现在都是他呢?”
“我对你的爱恋,已超出了欲念,如果可以被你提起,哪怕是挨骂,也感到无比幸福。但我有种不好的直觉,或许到最后,你我都没法活着出去,但能死在一块,我比什么都开心。”恍惚回来后,我不由惊觉,自己柔软的腰肢已被男子缠住,他正伏在怀中淌着口水。敢情在我遐想连篇时,布雷德利说了许多甜言蜜语,可被这家伙盯上,不啻是在宣告死刑,康斯坦丁正愁找不到理由,定会毫不留情将我斩杀以泄心头恶气。刚想将他推开,药店老板忽然自己双手一松,脖颈间的血管一抽一放,两只招风耳朵快速扇动起来。
“我在说什么哪?什么死不死的,太晦气了。你听见没有?农妇正在与那个穿皮装的年轻女人交谈。不,更多声音正源源不断传来,原来走失的那群人,与莉莉丝们汇合在一起了。”
“你是指天竺菊的老妈紫眼狐狸?可我什么都听不见,指给我方向,他们在哪?这是如何办到的?”我不禁喜出望外,忙扭住他罩袍,向着其余两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