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您过于紧张了。”
见状,刘宇晨连忙上前几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小巧的便携式真空注射器,敏捷地抓住约瑟芬的胳膊,照准正在膨胀隆起的肌肉中央狠狠扎下。以最快的速度,把针管里显示刻度为十毫升的透明药剂全部注入。
约瑟芬心脏在剧烈跳动着,强劲有力的心脏以高得可怕的频率,将血液挤压窜流到全身。进入身体的透明药剂迅速制止着这种疯狂的非正常刺激。它冷却着狂热的心脏,使涌动的跳速骤然收缩,缓慢的重新恢复到正常的生理机能。
约瑟芬大张着双眼,茫然而呆滞地望着天花板,身体仍在不断地抽搐着,起伏的幅度却已经很小。膨胀的肌肉完全平复,呼吸也趋于稳定。刘宇晨把瘫软无力的她慢慢扶近沙发,那双带有显著女性特征的双手,自始至终一直低垂。
平躺在沙发上的约瑟芬微张着嘴,蓬松的头发散乱地摊开,僵硬的身体已经变得柔软。如果能够抚平皮肤表面那一道道密集的皱纹,应该可以重新显露出一张令人心颤的绝世容颜。
打开注射器侧面的卡槽,取出已经空置的针管,从口袋里随手摸出另外一支新的换上。刘宇晨默默地望着那张无神的脸,悲哀地摇了摇头:“发作时间又提前了……从上一次到现在,间隔还不到四十八小时……约瑟芬会长大人,我该怎么办?”
从旁边拉过一把金属合金椅,重重坐下,刘宇晨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空虚、无力、惆怅……
他呆呆地望着如同死人一样暂时没有知觉的约瑟芬,垂下头,把脸深深埋在双手之间。细长白晰的手指用力插进头发深处,仿佛恶魔之牙死死咬啮着头皮。用颤抖的声音凄苦无助地喃喃着:“……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帮帮我,不管是谁,请帮帮我——”
当天空被黑暗笼罩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距离光明越来越近。
无论在任何时代,新建城市都是一项庞大繁琐的工程。
荒野上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沿着用石头和泥灰砌成的排水沟,数以千计的房屋正被逐渐完成。不断有人推拉着简单的木头板车,从高大城墙中央大门进出着。车上满载着一块块经过简单切割的方形石料,沉重的车身把宽大的轮轴半压进地面,在连通墙壁内外的沙砾道路上,碾压出一条条清晰的辙线。
厚实的围墙,把整个城市分为内、外两部分。内城里侧连绵的山脉蕴藏着数量庞大的优质材石。作为城市发展不可或缺的资源,采石场需要的工人越来越多。按照规定,城外的平民可以通过货物交换或者以工代酬的方式,获得修筑自己房屋必需的石头。事实上,他们不可能,也没有第二种选择——荒野上只有泥土,如果想要得到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就必须服从隐月城颁布的法令。
夏天已经基本结束。在没有任何遮挡的情况下在荒野上过冬,唯一的结局,就是被活活冻死。
平民们已经不再谈论离开或者关于逃亡之类的话题。播种在地里的土豆很快就能收获,除去必须上缴的部分,剩余的存粮应该可以吃到明年。这里的土质不错,水量也很充沛,在荒野上继续流浪下去虽然自由,却很难找到像这样水草丰美的富饶之地。至于那些荷枪实弹守护在城市边缘的武装巡逻人员……有他们在,也是一种安全的保障。
人们开始忘记烈焰城,也逐渐淡忘刚刚进入荒野时遭遇的粗暴、野蛮、抢劫。他们用各种不同类型的理由说服自己,用眼睛能够看到,并且实际接触到的利益进行对比——其它定居地也许有着隐月城难以比拟的各种便利,然而在食物和水源这两个满足生存的最基本条件方面,隐月,的确能够做到自给自足。
在荒野上,拥有水和食物,就意味着拥有生存的权力。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涌向隐月,每天都有流民群体在城市边缘徘徊。他们在观望,在期待,或许,脑子里也在酝酿着别的什么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