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老几位看看,这信了洋教的,就是跟咱们不一样,孙子倒教训起爷爷来了。”苏春华也不恼,反倒是笑着向另外三人说了一句,随后将牌立起来,自言自语
“振邦,你心眼好,爷爷高兴。咱苏家是积善人家,哪年闹灾,咱家都没少捐过钱。可是这善心是善心,规矩是规矩,到我这看病,就得先钱后药,没钱就什么都别提了。就算是你太爷爷骨头折了,找我来看,也一样是三两现银,概不赊欠。你小子想行善,人家我看还不领情呢。”
苏振邦被爷爷呛了一句,只好对苏寒芝道:“女士,我是阿尔比昂租界圣玛丽教会医院医生苏振邦,这位先生的伤势很重,您可以把他送到教会医院里,我愿意用我的薪水来支付他的药费,保证这位先生可以得到妥善的照顾和最好的治疗。”
苏寒芝愣了愣,充满感激的看了一眼苏振邦,说了一句“谢谢”,就又去磕头。教会医院开在租界里,听说里面都是些西洋妖魔手段给人治病,动不动就要开膛破肚,活摘人心,乃是森罗殿一般的地方,好人去了也是死人出来,她哪里会把赵冠侯往那种地方送。
苏春华则笑了起来“振邦,你倒学会和你爷爷抢买卖了。可惜啊,你那教会医院看不了的骨科病人,都往爷爷这转,把人拉过去,又有什么用啊?他这个伤啊,是伤在行家手里,你小子本事未精,最多也就是送他一副拐,让他当一辈子残废。”
苏振邦被爷爷数落的心里委屈,可是看看赵冠侯的伤,他却也认可爷爷的说法,这种伤势,已经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怕是没什么办法。
赵冠侯勉强伸手拉了苏寒芝的胳膊“姐,别费劲了,我这伤是让李哨官打的。苏先生若是治了我的腿,不等于是得罪了李哨官?都是街面上混饭吃的,咱也被为难苏老,走人吧。若是命好,或许还能找到其他大夫。”
苏春华的注意力这时已经放到了牌上,对于赵冠侯的激将法,仿佛根本没听见。“九筒……小子,你这点小心眼,别跟我老人家眼前使,差的太多了。都是喝海河水长大的娃娃,使这招没用。……幺鸡。……我苏某人看的是病,谁打的,我都得治,其他的,与我无干。我是只认洋钱不认人,你有钱就看腿,没钱的话,……苏福,送客!看在我孙子的份上,让两伙计给他抬家去,这人力钱,我奉送……别动,我胡了!”
一阵洗牌声响起,苏福已经客气的过来赶人,姜凤芝气的胸脯剧烈起伏,却又半点办法没有。那位姓许的哨长则咧着嘴笑道:“街面上的混混,这胳膊腿就没有能全的。不是今天断,就是明天折,治不治的,也就那么回事,回去让锅伙养他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