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正好到学堂来交接点公事,晚上就住在这没走,怕的就是你冒失的闯进去。前者我和李秀山跟你说这事,你没回应,我以为你不想当兵呢,或者是要当兵,也是进军营吃皇粮。谁知道你这么大本事,居然进了武备,这里可是有你个仇人。”
“仇人……三哥是说庞二少吧?我听人说过,庞家有个儿子在学堂里,多半就是这里?”
曹仲昆点点头“没错,他不但在这进学,而且人缘还很是不错。我在军营里,也常听人保举他,说他胆大心细,有本事,是个好苗子。原本学满两年,他就给进军效力的,是监督史季之保举,让他又多读一年。说是要他再磨练磨练,实际是那时军中没有好位置给他,怕把他放小了不好提拔。现在他在这学堂里是个助教,又和史季之,周殿臣一干人交好,我怕是你冒失的进去,被他找你一点毛病,就收拾个半死。”
原来是这样?赵冠侯也没想到,居然冤家路窄,庞家二少在这里任着助教。县官不如现管,他如果存心和自己为难,确实会很麻烦,看来自己也要想办法找个奥援才好。
不等他发问,曹仲昆已经主动说道:“我来就是给你想了个办法,在这学堂里,虽然殷午楼是会办,可是他常在军营里,这里的事很难帮的上忙。那希侯这个人才略平平,在学堂里也不受人重视,纵然有他的关照,也很难保你平安无事。史季云、周殿臣,都是监督,在学堂里权柄重,一干汉教习又多惟他们马首是瞻,那希侯也难帮上你。真要想找个得力的靠山,还是得找洋人。”
金国自从江宁条约开始,怕洋人已经成了常态,前任北洋大臣章桐一心要办洋务,特意从普鲁士以重金聘任洋教习教授西洋军操。这几个洋人之于学堂,就如同租界之于大金,均是国上之国,人上之人。
不独薪俸,比起总办的俸禄还要高出数倍,在学堂内,也俨然太上皇的地位。若是交好了他们,史季云等人就算想下什么黑手,就也不容易。
但是洋人的门路并不好走,以大金国数万万人口,过万官吏,能办好洋务,跟洋人打好交道的,也不过十数子罢了。曹仲昆机变不足,结交洋人的手段是没有的,只是他总归是在武备学堂念过书,对于几个教习略有了解,便向赵冠侯介绍道:
“四个洋教习里,施密特好酒,齐开芬好古董,其他人就不清楚了。但他们总归都是普鲁士人,你只要交好了一个,另外三个也就都能结交下来。十爷不是送了你一套餐具?你把它们转送给齐开芬,包准他承你的情,给你当靠山。”
“多谢三哥好意,这事我记下了,只是现在若是就这么回去,少不了要被庞二笑话。我先进去看看情形,若是他真的铁心找我麻烦,再去找洋人帮忙也不晚。”
曹仲昆又嘱咐了他一番,随后又说自己也为他关照了几个人,求他们帮忙,只是他在学堂里没有多少能用的关系,话虽然说了,真正能顶多大用处自己都说不好,让赵冠侯自求多福。
他军营里有事,自是不能在这里过多停留,嘱咐了这些话,就奔了车站买票,赵冠侯则直接进城门,前往操场里面报道。
按照武备学堂的规矩,每天早晨吹号之后,各班学员集中到操场出操,演习行军阵法。下午则按着各自的课程,回去学习知识。赵冠侯身上穿着制服,自然没人拦他,等他进了城门,一路来到操场附近,就能听到阵阵整齐的鼓点,再离近一些,就听到一个男人用普鲁士语大喊着“预备!……瞄准!……左转!”似乎是在操练着部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预备瞄准,就是没有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