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前门车站。
前往彰德担任说客的徐菊人一下火车,来不及休息,就被接站的人请上马车,一路送到了内阁。主持会议的义匡,让人泡了茶过来,等徐菊人连喝几口茶水之后,他才问道:“容庵怎么说?”
眼下局势大坏,朝廷的地盘越丢越多,眼看葛明党就要联成一线,再难动摇,即使是再顽固的宗室,这时也得承认,只有起用袁慰亭替换殷盛,国家才有的救。
袁慰亭在家里用的一个拖字决,将朝廷所有的底气都拖的一干二净。尊严与体面,在客观的压力面前,全都变的不值一提。即使是力主杀袁的醇王弟兄以及隆玉太后,现在也只能向这位汉人臣子屈服,只要可以保住江山,其他,都可以退让。
天道有常,一如当日女真的大军,在汴梁城外,一次又一次将宋王朝的尊严踩在脚下,反复碾压一样。如今,大金的体面,也被一位革职开缺的汉人臣子,踩在脚下,当做了垫脚石。
朝廷初时,授袁慰亭以湖广总督之职,并许诺了平息叛乱之后的美好前途。外为督抚,内为尚书,都是指顾间事,乃至恢复旧日权柄也不为难。
但是袁以足疾未愈为名,拒不出山。只好派出邮传部尚书徐菊人出面联络。希望凭借两人多年交情,能以人情使袁无力推委,出山主持大局。可是看现在的情形,似乎这个打算,也要落空。
徐菊人连喝几口水之后,摇头道:“别提了,容庵现在是谁的面子都不给,我去了一趟,等于白跑,他根本不肯缓颊,开出了一些条件,都是万万办不到的事情。我看,咱们还是趁早想别的辙,另外换人。”
义匡摇头道:“要能换,我早就换了,冠侯岁数小,挑不起大局,到殷盛的位置上,也不会比他强多少。再说他的性子我知道,现在一准是攒着力气打江宁,武昌你调他,他也不去。能用的,只一个袁老四,他要是不肯动,这就真没人了。”
承沣急道:“海翁,袁慰亭到底说了什么,你不妨说出来,大家议一议论。”
“好吧,那我就说了,他提出六个条件。一是召开国会,二是组织责任内阁取消皇族内阁,三是开放挡禁,四是宽恕葛明党人,五是宽给军费,六是要求授以前线指挥之全权。”
所谓招开国会,组织责任内阁,实际就是袁慰亭自己要当内阁总办大臣。若非他任总办,这届内阁必然负不起责任,袁慰亭也必然认定这不是符合要求的责任内阁。
至于授以前线指挥之全权,战争结束,这虎狼之师的权柄,又如何收的回来。军政大权系于一身,剩下就该是剑履上殿,赞拜不名……金国宗室都熟读三国演义,这里面的干系,远比普通人看的更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