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建议刚一提出,就遭到同僚的严重反对,道理也很简单,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时候带船投奔松江,一如去买眼看就要塌的房子。等到江宁接收顺利完成,第五镇挥师南下,难道指望这几条破船,就能敌住第五镇?再说孟思远是赵冠侯拜把兄弟,投他和投鲁军,又有什么区别?松江据说财政困难,待遇还不如鲁军,自不在考虑之列。
最终,有两条战舰脱走,南下去投松江,余者尽数归顺山东,愿意担任山东河防舰队。部分不愿意离开家乡的士兵,则由第五镇发饷遣散,厚给费用,以安抚士兵之心。
等到楚扬号的管带告退之后,陈冷荷道:“亲爱的,你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宽厚?这些人在我看来,全都是官僚、笨蛋、蠢材!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吹牛和拍马,至于打仗……或许他们会一些战术,但也是原始的,落后于时代的。如果你想要找到一些海军人才,为什么不找我?”
“找你?我的太太难道不是学经济,而是学军事的?”
陈冷荷嫣然一笑“你别忘了,我的正元女子银行里,可是有着一大群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做职员的。而你觉得,她们会没有追求者么?我可知道,有一些留学归来的学生,正在追求我的职员,其中也有在海外学过海军的。你为什么不雇佣他们的,担任你的军官。”
“忠诚,这是最大的问题。”赵冠侯毫不讳言“大金的问题就是,片面考虑了才干,而忽略了忠诚两个字。结果用的新军将领自己就是反贼,用重金打造的新军,非但不是自己的守护者,反倒是掘墓人。海军的情形也一样,我首先要做到放心,其次才是能力。我知道,他们的本事很糟糕,但是在国内而言,其他水军管带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是破簸箕对烂扫帚,谁也不比谁强到哪里去,将就着可以用。我在山东会设立水师学堂,等到培养出属于自己的水师将领,也就可以替换他们。”
陈冷荷歪着头想了想,忽然一笑“有了!在公共租界里,我知道有不少洋人的水手或是退役海军,这些人日子过的大多潦倒。如果你给出高薪,一定能聘用到一些合用的水手和技师。既然你要用洋船,一上来不如就让洋人操作,我们的人跟他们学,学会了之后再换人。再说,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会有第二、第三艘蒸汽船,也就需要更多的人才了。”
这艘宝顺轮,是赵冠侯与阿尔比昂的米高领事费了半天力气,才争取到的定单。其本身不是军舰,价格上,鲁军又吃了亏,花高价买了艘商船。
赵冠侯不会无端做赔本生意,之所以答应这个合同,关键就在于,宝顺轮虽然是商船,却是条全新的蒸汽明轮商船。不管这个时代有多少人推崇风帆船,赵冠侯依旧坚持,能用蒸汽,就不用风帆。
陈冷荷的正元航运公司里,也有一艘小火轮,但是旧的二手明轮船,锅炉都用不了几年了,这种船,阿尔比昂人卖起来没压力。像是宝顺这种新下水的船,阿尔比昂更倾向于卖给自己人。
赵冠侯费了不少力气办交涉,又出了九万两银子的高价,才算是把船买到手。可是有船没技师,也是没用。在这一带,可以雇佣洋人的水手临时服务,未来回山东,这些洋人大多不愿意跟去。陈冷荷提供的情报就大有用处,如果可以雇佣到一些肯为了钱去山东的水手,就解决了大问题。
眼下山东的开放程度,也未必没有洋人水手在里面,只是山东洋人多以商人为主,加上山东一直以来军事偏重于陆军,疏于海军。来山东找机会的洋人,多是落魄的陆军军官,反倒是松江,更可能接触到海军。
赵冠侯点点头,轻轻拥着陈冷荷道:“你刚才说有了,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