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岳州。随着车厢铁门关闭的声音响起,整整八百名青年士兵已经全数登车,在汽笛声中,火车驶出站台,向北而去。
曹仲昆目光里很有几分感激的味道,拉着吴敬孚的手不放:“子玉,这次你做的很好。八百青壮,都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好兵,有这批精锐到前线,一准能让扶桑人知道厉害。”
吴敬孚的神色却没有半点欢喜,“这八百精锐子弟,可比当日柔然雄主的怯薛歹。就这么送他们去死,我实在高兴不起来。如果是死在其他地方,还算是有点价值,投放到山东战场上,只能算做无意义的浪费。而且,这次的行动,属于自发行为,没有陆军部的命令,他们即使阵亡,也不会得到国家的抚恤。希望山东方面,能够挪出一笔钱,给阵亡者家属以充足抚恤,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
“这没二话,我跟冠侯是磕头弟兄,一个电报,老四那边就会把钱送过来。子玉,你既然这么不愿意发兵,为什么最后还是点头,让他们去山东?”
吴敬孚心道:就因为你和赵冠侯的交情,鲁票与鲁货,才能充斥于湖南一省。搞的湖南本土工商业大受影响,连带部队的军饷,很多时候都只能用鲁票来发放。但他也知道,曹仲英虽然不继续在山东任职,但还是和赵冠侯那边通气,曹家弟兄又都是念着老交情的,自己的话说了也没用。只叹了口气
“并不是我想让他们去送死,而是我不点头也不行。湖南的士绅、商会连带哥老会这样的堂口,都找到人来向我关说,要求请战。下面的士兵,也有人写了血书,表示要到山东去,与倭寇见个高下。我们在地方而言,要团结士绅,于军中,也要考虑基层官兵的想法。如果我再不点这个头,恐怕咱们就要被湖南地方视为恶客,将来的日子就难过,下面的弟兄也要闹事。”
他冷哼一声“东洋鬼子,太不把我们共合放在眼里了。几条兵船,几门大炮,就想来夺我们的土地。我生平最恨洋鬼子,依我本心,自然是带兵杀他个落花流水。奈何,国势不如人,大总统又发布了局外中立的命令。如果陆军部肯下令一战,我就带上全部家当,到山东与洋人见个高低!”
曹仲昆搓着手呵呵而笑“子玉,我带兵是个外行,全靠你支撑,才有这份基业。可是冠侯那也是我的手足兄弟,他遇到麻烦,我给他帮忙是应当的。不管你怎么想,总归是给老四撑腰,我就很高兴。”
吴敬孚脸色依旧难看“这八百人,是我一手练出来的精兵,我敢说,一能敌三。把这么多好兵给了他,他如果不能打出点像样的战绩出来,将来见了他,我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你说,这仗老四能赢么?”
“以省敌国,怎么可能赢?不管他多本事,失败也是不可避免的命运。何况现在泰西大战,未来中国的外交,必然倾向扶桑。他得罪扶桑人,等于是给大总统出难题,不管是从利益出发,还是为了做样子给扶桑人看,等仗打完了,大总统都得把他冷冻一段日子再说。不但输掉战争,更可能输掉地盘,这简直是自寻死路。主要怪他自己投机失败,先是跟普鲁士人合作,得罪阿尔比昂,后又出卖普鲁士人,想要和阿尔比昂修补关系,没想到最后两头落空。离开洋人支持,又怎么坐的稳?怎么也要过几年,等到风头过去,才有机会再次出山了。时移事易,我看啊,他再出来,这天下也没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