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沮丧的退了出去,诸葛亮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淡了,化作浓得化不开的忧愁。他默默的坐在案前,打量着案上的两份军报,心里的沮丧一点也不比杨仪淡。
都是失利,两种不同意义的失利,一个是败给了外部的敌人,一个是输给了内部的对手。马谡的失利不仅意味着围歼张郃的战略目标已经完法实现,陇右之战尘埃已定,更把他逼到了绝路上,只能接受魏霸的建议,全军退守关中,把关中当成这场战事的唯一战果。
让诸葛亮觉得难堪的是,这原本就是魏霸的子午谷方略的内容,同样也是后来向朗建议的内容。这两个建议先后被他拒绝了,现在他却迫于形势,不得不转而支持这个建议,承认自己的失误。
承认自己的失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让诸葛亮难受的不仅仅是颜面的损失,而是多年来的辛苦经营遭到了重大挫折。
马谡败了,他扶植荆襄系的努力受挫。魏霸父子成为北伐的首功,他削弱异己力量,为集中权力而作的各种努力面临着重大的挑战。
马谡啊马谡,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带来了多严重的后果?你是我最器重的战友,现在却把我推到了绝望的边缘。
诸葛亮越想越气,痛彻心肺。
霍弋站在一旁,看着诸葛亮发红的眼睛,看着他有些扭曲的面容,暗自叹息。他身为丞相记室,太明白这其中的轻重利害了。可是他无法安慰诸葛亮,这样的事情,只能由诸葛亮自己来决定,这样的屈辱。也只能由诸葛亮自己来承受。
“绍先,拟令。”诸葛亮哑声道。
“喏。”霍弋应了一声,连忙铺开纸笔,仔细倾听。
诸葛亮的声音并不响,但是字字清晰,霍弋听了两句,却是脸色一变。他停住了手中的笔,惊讶的站起身来:“丞相,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诸葛亮苦笑一声。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的向下压了压,示意霍弋坐下。“事到如今,以大局为重,魏家父子也好。汉中诸家也罢,只能以后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