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就免了你的跪拜,有话站着说。既然你说本案疑点重重,按本官就给你一个机会,把疑点说清楚。若是你信口雌黄,这一科便不必下场了。”
表面上一团和气的侯守用,心里实际已将范进恨到极处。事实上,大明朝的亲民官,对于范进这种念过书,又敢闹事的书生,大抵都是这个态度。
范进没有功名,不享受任何保障,在侯守用看来,正好可以用来祭刀。打掉他既能震慑他人,又不需要承担后果,是最佳的攻击目标。但是在附郭县做官的,必然都是谨慎性子,不会盲目动手,给人以把柄。他决定先给范进说话的机会,最后再收拾他一个心服口服,即使将来范进有什么朋友师门做后台,也没法为他出头。
洪承恩虽然不明白侯守用的用心,但跟着知县跑总是没错,帮腔道:“范进!你敢说此案疑点重重,难道你的目力比太爷还好?连太爷都没说有什么疑点,你又哪来的资格,指手画脚!若是说不出个究竟,太爷不办你,我也要拿乡约办你。”
范进站起身,朝侯守用行个礼,随即伸手指向小七嫂的死尸。“老父母明鉴,昨夜大雨,此妇人两足何以无泥?”
洪承恩冷哼道:“这算什么疑点?昨夜大雨倾盆,说不定小七嫂脚上的泥,被雨水冲刷干净也未可知。你休要在此巧言诡辩,老父母在此,定不会容你……”
“住口!”侯守用的语声异常冰冷,厉声呵斥道:“洪承恩!本官问案,没有你插嘴的份,退到一边去,本官未让你说话,你不许开口。范进,你且向前来,本官问你,这死尸双足无泥,说明什么?”
“回老父母的话,学生也不知这说明什么,只觉得这一条疑点解释不清,就把族长带走,范家宗族万难心服。还请老父母,仔细访查,还我们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