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守用知他话里意思,连忙道:“这几日我家里有事,退思与夏司库的酒席,我便不去了。”
夏梦海见侯守用识趣,脸上笑的更开,两下闲谈几句,各自去忙自己的事。直到晚上散衙,范进邀了夏梦海同行,直奔便宜坊。
自从有了大乘教的关系,他在便宜坊定位子比过去就更方便。虽然人没真正入教,可是李夫人已经把他当做教里人看,四处的关系也都关照了一遍,便宜坊老板夫人也是大乘教信徒,自然没有拒绝之理。
夏梦海对于这里并不陌生,走进来就与掌柜打着招呼,点菜也是熟门熟路,等到叫过酒菜,他又道:“今个与范传胪是第一次用饭,就不必叫条子了。范传胪丰流雅士,与下官这等粗人不是一路,我叫的姐儿不敢坏公子雅兴,大家就只用酒饭就好。”
夏梦海食量大酒量也不小,人亦颇为健谈。初时与范进连喝几杯,发现范进这书生居然是个海量顿时来了兴趣,一口气喝了半坛见范进依旧谈笑自若,自己反倒是有几分酒意就停杯不饮,一心说话。
他这司库官职其实和吏也差不多,并不靠功名考取,而是父死子继的世袭职务,于刑部库房积年老档的掌握情况,比起官员了解更多。
其人亦是极乖觉人物,自知范进不会无缘无故请他吃饭,先是说了一阵刑部掌故,各房司官堂官爱好兴趣等话题。见范进对此兴趣不大,便知他请自己不是为了在刑部站住脚,便知是要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有事相商。将杯中酒一口喝下去,他才问道:
“范传胪,夏某虽然是个芝麻官,可是好歹也在刑部干了这么多年,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就是无功不受禄。刑部这地方是有灵性的,有圣兽镇着,谁要是拿了好处不做事,天地都不容。是以老辈有话,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能不吃最好别吃,能不拿最好别拿,拿了吃了就得给人办事。下官偏生又是这么个嘴谗毛病难改,只好就得帮人了,范传胪有什么要办的只管吩咐,下官定尽力而为。”
范进笑道:“不敢当吩咐,只是范某来此观政之前,曾听了个案子,心中生了点兴趣,想要调卷宗看看,还请夏司库多多帮忙。”
“卷宗啊……但不知是哪年的案子了。咱们京师这地方是首善之地,可是出的案子也是最多,越是天子脚下越有奇案凶案。就连咱们刑部,也走过水,进过雨水受过潮,好多卷宗已经灭失,无处寻去。若是太老旧的案子,只怕不好找。”
“不老,也只是前几年的事,人是前年刚砍的头。就是庆云侯周千岁家的人,被人杀了那一案,卷宗不难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