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哭什么?大将上阵不死带伤,冲锋陷阵受些损伤本就是寻常事。你爹只是受伤,那些鞑子都已经死了,这笔账算下来,还是咱们赚了,你该高兴才是。”
“老爷……你在江南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这样。”
“没什么,那时到延绥效力,结果正赶上鞑虏的游骑入寇,你爹虽然上了几岁年纪,可终究是个武人,总不能临阵脱逃。靠着家传的本事,杀了几个鞑子,自己也受了伤。你二哥就是那一仗去的,不过他亲手杀了七个鞑子,不吃亏。”
“二哥……那嫂子呢?当时不是说只卖我一个,不卖嫂子么?”
“改嫁了。江南的女人,受不了西北的苦,当时咱家的生计艰难,不让她们改嫁,就得让她们挨饿。两人一个嫁了个把总,另一个给秦王府的一位小王爷当了妾室。不管日子怎么样,总归是不用吃苦受罪,老夫不能拖累她们。只要她们肯把孙子留下,自己爱去哪去哪,我也懒得过问。”
院落里三个小男孩用兴奋而又畏惧的目光看着薛五与范进,他们正是方才那些挥舞木棒打斗的孩子中成员,范进给了他们银子做见面礼,但是都放在桌上,没有老人的话没人敢拿。经过老人介绍得知,这三个孩子里,两个是薛文龙的儿子,一个是薛文虎的儿子,薛文虎另外有个女儿,却被妻子带到夫家去。按薛文壁的说法就是,孩子太多养不活,只能保住男孩。
几个孩子看着薛五都有些怕,叫过姑姑就远远站着,不敢往附近凑。薛文壁道:“孩子们懂规矩,知道自己身上脏,怕碰坏了你们的新衣服。”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女儿,点头道:“不错,我原本一直觉得这个家里最委屈的是你,什么都没做,就要受苦。如今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爹也就放心了。”
薛五为父亲与范进做了介绍,随后又道:“大哥被人冤枉的事相公已经知道了,行文到总督衙门要人。这一案交给相公来审,三两日间大哥就能放出来,到时候咱么阖家团圆,吃几杯酒,也好好庆贺一番。”
薛文壁看看范进,又看看女儿,神色里喜悦的成分并不明显,只点点头。“好……审问明白是一件好事。梅氏居然跑到察院衙门去告状?这女人当真是不简单,这份胆量和手段,倒是我都没想到。你大哥的官司,没什么可说的,自己做了错事,就得受罚,就算真砍了他的头,我也没什么话说。再说他放出来,也是要死的。鞑虏这次若是大举入寇,这阳和堡的男人起码要死一半,他不能幸免。不光是他,就算是我多半也活不成,不过死前能见你一面,老夫的心愿就算了了。将来你若是方便,就多照顾照顾咱薛家这几个孩子,让他们长大之后接着杀鞑子,为万岁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