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驴车上的壮汉们看够了戏,发现行进几乎停了,又出声骂道:“你们这些牲畜,再敢耽误行程,就打断你们的腿扔进山里!”
仿佛一声口哨吹响,方才还被兽性占据大脑的难民们突然就安静下来,唯有受到欺凌、数量更多的弱者们惊恐啜泣。
驴车上的壮汉们看着这一幕,又是一阵残忍肆意的取笑。
死寂重新笼罩人群,怨恨和疯狂却无法拔除,暗潮汹涌。
黄昏降临,队伍停下修整。
没有人敢逃跑。
试图逃跑的人,被抓到便是一顿毒打,扔进山里自生自灭,女人还要更惨一些,忍受着非人的侮辱和折磨。
真正的人贩子只有这十几个壮汉,更多是从难民转变成加害者,其他人也随着恐惧的滋生,为了不挨打,逐渐成了帮凶。
周围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身边人的举动,稍有异常便会向壮汉们举报。
他们自个儿不敢逃,也不希望有人有一丝逃出生天的可能。而逃不掉下场凄惨的人,又会让他们庆幸自个儿的懦弱让他们得以自保。
人已经不是纯然的人,他们的灵魂已经沦丧在道德的深渊。
而站在统治位置的壮汉们围坐在一起,指挥着讨好他们的难民架火烧水煮粥,随意地挑了几个人赏了几块儿干粮,那几个人便狗一样舔上去。
壮汉们看得兴致盎然,时不时便再扔一块干粮到地上,逗“狗”玩儿。
干粮都沾了土,他们也不在意,扑上去疯抢。
而其他饥饿的难民,不被允许走远挖野菜,就地抢薅着脚下稀薄的野草果腹时,甚至羡慕做“狗”能得到一口吃的。
没有吃的,魏家人也不敢有一刻分开,三个女人先前只匆匆在身边薅了一把不知名的野草,塞到两个孩子嘴里。
野草又苦又涩,两个孩子吃得泪流满面,生生往下咽。
泼皮也在抢干粮的行列中,他卑躬屈膝地巴结壮汉们,得到了和其他人厮打争抢干粮,供人取乐的机会。
他之前不是难民,没有难民们忍饥挨饿的久,身体要健康有力一些,反应也极敏捷,总是能抢在其他难民们之前扑到干粮。
可难民中有白日跟他对峙过的人,也有为了吃食不要命的,疯了似的对他拳打脚踢,抢夺他手中的干粮。
泼皮的手指都被抠的出了血,也不松开。
其他人踢打得更狠更不留情。
这里的动静儿也惊动了周遭的难民,包括魏家人。
泼皮护着魏家的女人,其他人当然也都看得见,纷纷辱骂他——
“下贱!”
“赖头狗想女人想疯了!”
“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