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后,你就是老夫的孙子,姓种名彦崧。”
这是他苏醒之后,种师道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个老人是谁,身体上剧痛和心里的惊惧,让他无法言语。很久之后他才知道,他来到豹林谷那日,老人的孙子去世了。
巧合的是,他与老人的孙子同岁,体格样貌很是相似。
他顶着种彦崧的名字,在豹林谷住了下来。这里深山幽谷少有人来,他平日所见,除了种师道,就是教授学问的萧先生以及两个伤残老军。
六年时间,他对豹林谷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喜欢。到如今,他已完全接受了种彦崧这个身份,而豹林谷,也已成为他倍感依恋的家。
如果没有那个噩梦,他会认为一切都非常美好。
正闷闷的想着心事,拴在一旁的驴,猛然间“昂昂”的叫起来,不由循声望过去,不远处的涧水边上,不知何时竟窜出一头野猪来。
野猪个头不算大,寻常家猪一般。獠牙呲突,鬃毛好似黑色的钢针。一头拱在水里,搅得水花四溅。对树下的少年和驴,根本就像不存在一样。
种彦崧倒不甚害怕,当然,也没有招惹它的意思。
突然,一声“嘣”的轻响传来,种彦崧下意识一缩脖子。他自幼学习弓马,弓箭激发的声音自然熟悉无比。而且他听得出,声音来自左侧树林。
不及他反应,正在饮水的野猪,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一霎时,种彦崧气得想骂娘。
野猪平时并不可怕,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但是,一旦惹怒了它,那就太可怕了。即便是狮虎一些大型猛兽,也不愿直撄其锋,尽数躲着它。
猎户狩猎野猪,大多都是设陷阱抓捕,少有用弓箭的。除非箭法高超,能一箭射中野猪眼睛。而且还要力道足够大,可以从眼睛穿入颅脑中。
这种神射手不是没有,可惜太少了,不是随意就能遇到。
暗中这位猎人,想必也是想射眼,奈何却射中了野猪耳朵。箭矢力道不小,竟将野猪耳朵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这一下,野猪被彻底激怒。
说时迟那时快,野猪带起巨大声势,轰轰直冲种彦崧狂奔过来。
“我!!”
种彦崧气急无奈,眼见野猪直直撞过来,脚下一用力纵身而起,一脚踏在树上借力,就势一个飞旋,整个身子轻如飞羽,从野猪的头上翻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方才立身处,碗口粗的大树应声而折。
种彦崧刚刚站定,野猪又掉头冲撞了过来,竟是十分的灵活。
不过,有了这片刻喘息,种彦崧也定下心神。
身形一转,快速往树林里窜去。对付野猪光靠蛮力是不行的,它皮糙肉厚,打一拳踢一脚根本没用。只能利用树林做障碍,慢慢消磨它的力气。
野猪这畜生记仇,认准是种彦崧伤了它,竟咆哮着紧追了过去。
进入树林的一瞬间,种彦崧敏锐发现,一处土岗的后面藏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