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留她,也并没有旁的事。
不必她侍奉起居,生火做饭,也不必她入夜暖榻伺候。
想来他的难以克制,也不过只有那一夜。
从来没有透露过一句“喜欢”,是,他不会把自己的喜好向一个新来的舞姬坦白。
不说,那便是不算喜欢。
可不算喜欢,也不曾将她驱走,驱至西北角关押营妓之地,抑或随随便便就赐给哪一个将军。
是,相比起那些营妓,最起码她也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譬如,她是个舞姬,最擅绿腰舞。
那人总在入夜汤沐之后,饮上一点儿军中的烈酒。
既是舞姬,便只要她跳个舞看。
但他赏舞的时候,也有奇怪的嗜好。
比方,从不许她正大光明地跳。
回回命人布好一架大大的落地素纱屏,那素纱屏就立在案前,那人命她只在屏后起舞。
罢了罢了,他说在哪儿跳,那便在哪儿跳。
帐中烛影温黄,阿磐能看见谢玄斜倚软榻,自斟自饮,不知道到底在思虑什么。
她也能看见自己如轻缎般娇软的身段在素纱屏上映出一个袅娜的影子来。
绿腰舞是从前中山宫中的乐师所教,又融进了千机门与女闾的媚术,因而起舞时极尽婀娜旖旎。愈是看不见那一张媚骨横生的脸,愈是把丰姿冶丽的身姿放大到淋漓尽致。
三月的大帐春色撩人,原本也应当干柴烈火。
但谢玄偏是个清冷克制的人,再好看的绿腰舞,也只看一盏茶的工夫。
一盏茶过去后,要么他留,要么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