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在袍袖中捏着,攥着,暗暗放下心去,回过头来冲关伯昭低眉浅笑,此刻,喉中的轻颤已经压了下去,“奴知道,奴也是魏人。”
是,是魏人,是魏人就不会去窥探军机。是魏人,就不会把魏人的军机泄露出一句去。
何况,她是卫姝。
卫姝的两个兄长皆为魏国战死,有这样清白的家世在,自然也要为她减去几分疑虑。
关伯昭再没有说什么,就这么放她走了。
帐内的人好似也依旧在沉睡,不曾醒来。
这一日的惊险总算过去,回了小帐,辗转难眠。翻来覆去的想的,全都是一个问题,那张布防图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谢玄的毒到底又是几分真,几分假。
就那么睁着一双眸子到了天明。
至天光将明,曦色乍现,趁婆子去打水盛饭的空当,从炉中取了一截烧过的松枝,内里的袍袖铺陈摊开,到底迟迟不敢画下去。
这一桩总算告一段落,至少在第二拨人来之前,中军大帐都风平浪静,无人因了这副布防图来寻她的麻烦。
当然,第二拨人就是在这一日天亮后来的。
确切地说,第二拨人和第三拨人是前后脚来的。
前脚进帐的是大梁来的崔先生,老者,古稀,肃容,没什么笑脸。
听说为给崔老先生接风洗尘,周子胥特意安排了舞姬奉酒献舞。
来的既是贵客,又第一回在王父跟前献舞,谁要想先一步在王父跟前得脸,今日就是个难得的良机。
因此舞姬们穿得光鲜亮丽,满面春风地进了大帐。
阿磐没有进帐献舞,因她是先一步进的大营,因此赵媪排舞的时候,压根儿没有将她考虑在内。舞姬们知道她常去王父跟前侍奉,一个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呢,哪里还会带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