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日总在外头站岗,风吹日晒的,肤色是粟米一样微微的古铜色。
古铜色也依旧能看出那一张脸被酒气烧得通红,红得似那泥土里将将破土的野花,又好似从石头缝里钻出来一株茂盛的菖蒲。
张牙舞爪,却也十分康健。
她大抵也记得萧延年从前的话,“卑贱的美人,最能激起男人嗜腥嗜血的本性。”
因而素日里一向那么强悍似男子的人,那么尖嘴薄舌的人,此刻便用尽了自己平生的本事,做出了一副十分卑贱的姿态来。
你瞧,她死死地抱住萧延年不肯松手,苦苦哀求,十分可怜。
“阿商连命都给了主人,主人......主人.......阿商快被虫子吃尽了......主人就宠幸阿商一次,算主人开恩......赏赐阿商一次吧!”
可他的主人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睨着。
陆商哭着,手足无措,几乎慌不择路,“阿商也会吃!阿商也会!主人试试......阿商不比旁人差.......”
陆商啊,她从不是个只会动嘴皮子的人。
她一向行动敏捷,出手利落。她的手,她的嘴,她的刀,都远比她的脑子要快。
她说着话的工夫,就已经把头埋了上去。
可是这南方的夜里,这芭蕉树后的柴屋里,乍然响起了清亮的一巴掌。
继而是那人愠怒的一声,“出去!”
这一巴掌骇得阿磐心尖一颤,也一样把陆商打懵了。
阿磐悄悄张望,陆商已然呆愣愣地定住了,定在了当场,定在了一旁,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从前就听说,陆教官是千机门唯一不曾受过罚的人。
连范存孝与孟亚夫都进过暗室,偏偏陆商却一次也无,那想必更不曾挨过萧延年的巴掌了。
萧延年的巴掌打人极疼,阿磐是自己受过的,如今回想起来,虽已过去了许久,仍旧还觉得半张脸都麻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