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翟的日子,总见有人来见萧延年。
来人都毕恭毕敬,声音低低的,辨得出有乡音,有韩音,有魏音,也有赵音。
来见他的人有布衣,有商贾,有主人家,也有达官贵人。
然内室的门一关,她听不清外室的人到底在低声商议什么。
只隔着一道木纱门,隐约瞧见萧延年坐于主座,底下的人恭而有礼。
那人一坐于主案之后,那王者骇人的气势立时就出来了,与南国山间那闲云野鹤的模样再没了一点儿相似之处。
还好,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待萧砚仍旧视如己出。
若是能在阳翟安顿下来,哪怕住上一个月,两个月,半年,都好啊。
外头兵荒马乱的,还是安稳些好啊。
可谁知道也不过才住了小半个月,身子才好一些,也将将才恢复点儿气血,就又要动身了。
萧延年说去哪儿,她便跟着去哪儿。
不然,又能怎么办呢?
这乱世四海飘零,颠沛流离的,终究没有个定处。
只知道那人是她和萧砚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抱着萧砚上了马车,又是一路往北走。
虽已经到了二月,但北地仍旧是皑皑一片积雪,冷得厉害。
早把追兵甩到不知哪里去了,因而这一路倒算清净,除了冷,除了不知归处,也没什么别的。
萧延年仍旧尽心照顾她们母子,在赶路的间隙,她偶尔会问,“主人,到哪儿了?”
那人挑起帷帘望着窗外,会告诉她,“到赵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