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玄没有。
谢玄的气度,那是真正王者的气度,是能容得了四海九州,荣得了天下黔首的气度。
容得了这世道人心,必也容得了赵公子与中山君。
她听见马背上的人下了君令,“留他一命。”
他说留。
因而他的人虽一个个赤目圆睁,弩张剑拔,但到底无人敢出手,只是远远地跟着,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不敢上前。
新的血汩汩地淌,全都淌到了她的胸前,把她的衣袍染得殷红一片。
她不知道那人的额际是否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但那人稳稳地走着,他温声说话,“阿磐,你我,都做个君子吧。”
阿磐怔然问道,“什么样的人才算君子?”
那人轻叹,“守信的人,就算君子。”
她懂,他是要她守信。
萧延年懂他,她亦一样懂得萧延年。
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大抵也是认了自己从前并不算是君子。
是,与魏王父的公明正大相比,亡了国的中山君确实不算君子。
可国破家亡,颠沛流离,活着已是个异数,还怎能强求从前的他做个君子呢?
阿磐怔怔地出神,也怔怔地前行,“你做君子,我便也做君子。”
那人笑着叹息,却并没有说什么话。
也是,寡信轻诺,不如不说。
这一路往外走,可见不少将将死去的赵人,死得横七竖八,淌出了一地的血来。
小黄那轻快的四肢绕开那横陈的尸首,走到这一道的巷口,忽然四蹄一刹,支棱起耳朵来,仰头便冲外头大声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