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短暂,但贵在简单直接。
但人就不一样了。
人啊,总顾着一张脸面。
这张脸面虽不值钱,却拘着人,束着人,使人不敢把委屈大大方方地撕扯给外人看。
该哭的时候不敢放声,该说的话也都咽回半截,一个个全都强颜欢笑,忍气吞声。
余生漫长,活得克制隐忍,不能痛快。
恍然听那人道了一句,那人的声音也恍恍惚惚,夹着几分明了,几分叹息。
他说,“你是个藏不住心机的人。”
阿磐心头荡然一空,在谢玄眼里,她竟是一个有心机的人吗?
恍惚记得从前也有人说过些差不多的话,说她是不施粉黛,不藏心机,仍是个勾魂摄魄的美人儿。
然而脑中一片空白,腾腾兀兀的,早不记得是谁说的,也不记得是在何处所说了。
那堆在胸口的桃花袍子实在太轻软了,轻软得十分轻易地就洇透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辩白。
那纤细的藕臂虽然遮着挡着,勉强能给自己留一点儿不多的体面,但在那人面前,终究与赤身裸体并有没什么两样。
阿磐低低地垂着头,也低低地垂着眸子,一双长睫翕动着,挂着仍旧还湿着的泪珠儿,半张身子也愈发地俯着,“在大人面前,阿磐不敢有心机......”
不敢说自己从未算计,也不敢说自己从也不曾隐瞒,至少卫姝算计过,也隐瞒过。
但阿磐呢,阿磐从来,只有一片冰心在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