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扬州已经隐隐有了燥热,但禾善畏寒,一出门竟然觉得那风阴恻恻的。
她心情低落,想什么都往最坏的地方想,“是不是黑白无常要来收我的命了?”
这时候的禾善身子弱,腿脚绵软无力,甄佑才不再顾什么男女大防,双臂揽住她的肩膀,“放心吧,你这么聒噪的人,阎王都不肯收的。”
禾善笑了一下,又瞬间低落下来,“甄佑才,我身上好像比昨天更痛了……”
那是一种蚀骨钻髓的痛,痛到吃不下睡不好,满脑子都是一万只毒虫在身体里钻。
廊下每隔几步就吊着一盏风灯,随风轻荡时那光投照在甄佑才的侧脸上,将他的表情照得朦胧不分明。
似乎是需要犹豫很久的事,他艰难开口,“禾善,其实古籍上有记载……以从小在药材罐中长大的毒蛇毒蜘蛛钻骨,能逼出身体里的毒素……其实我觉得这种方法可行……我想……”
“我不想,”禾善回答得很坚定,没有一刻犹豫,她停住脚步,侧眸看向甄佑才的眼睛,“我不想死得太难看……”
毒蛇毒蜘蛛,无论能否成功,那个过程一定都会很痛苦很狼狈,贾禾善光鲜了半辈子,不想最后一刻留下这么惨淡的下场。
夜风肃暖,空气中有些淡淡的花香。
甄佑才有半晌没说话,再开口时嗓音淡淡,“走吧。”
两人沉默地顺着幽静的廊庑往前,走到了池塘边,远远瞧见湖心亭里有亮亮的火光。
禾善咳了一声,“你准备了什么?”
甄佑才没答,一路引着她往亭子里走,等到了近前,才看清那火光是怎么回事。
用木柴搭起的篝火,火焰里头有烤得外皮焦黑的红薯,上头另架了铁架子,烤着一只喷香流油的小乳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