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猫纵身跃到冯思远脚边,偏着大头,不住向上打量。冯思远长吁一口。这蓝猫两腮发得真大,呼噜呼噜地蹭来蹭去,它在埋怨什么呢?刚在河边,一个没留神儿,被这小家伙从眼皮子底下了给溜走了,这一会儿它咋到了这儿?难不成真有一条终南捷径?
“你跟谁来的?”冯思远蹲下身,捏捏它的胖腮,兰猫俯仰摇摆,十分惬意。读大学期间,冯思远比女友更爱猫,那个叫做“图鉴”的网红狸猫曾是他的“独宠”。眼前这只英短,一定是主人突发了什么状况,才导致这小家伙被遗弃在这山沟里。都说这种猫智商很高,那它心中一定有数,过去那种对主人的依靠已然彻底失去。它害怕吗?恐惧吗?对谁说呢?
冯思远手中感到点儿异样,低头一看,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膈应得要呕吐。只见这小家伙的大脑袋上趴满了蜱虫,密密麻麻足有上百只。豆粒大的硬壳寄生虫一颗挤着一颗,都在默默吸猫。
他憋住气,张嘴将电筒叼在口中。他一把摁住毛茸茸的猫脖颈,这小家伙立刻四爪抓地,眯起双眼,呼呼噜噜讲起了它的悲惨往事。冯思远使劲用手揪,想把那该死的蜱虫弄掉,却无济于事,蚂蟥般的吸血鬼紧紧的叮着,死也不松口。一不留神儿,这猫喵地一声窜了出去,溜进了左边的墓室中。
“怎么回事?墓门怎么会大开着呢?今早,牛自发明明在大伙的眼皮子底下封了堂口呀?封堂火还撩了眉毛呢。”冯思远紧缩身子,瞄了眼对面的墓室。只见颤巍巍的手电光中,露出的半截子棺材横在那里,黑漆漆、油亮亮的,还真不枉薛家宣称的每年两遍共三十六道嘉宝莉镜面珍珠黑漆。那猫,正卧在棺材板儿上舔爪子。
墓坑没填,拐洞没封,哪来的“全墓”土冢?没有坟冢,那咋全墓饭倒还吃得美?欢天喜地的。大蛋、二蛋还给加演三天的皮影戏,这不是缺心眼儿吗?脑子进水了?
那猫嗖地跃下棺材,一下子扑住了那只蛤蟆。跑是跑不了了,老蛤蟆只好紧抿着大嘴闭起眼坐以待毙。猫才不会伤害它呢,而是半伸半缩地抬起一只前爪跟它打招呼哩。
报警!到哪儿搞个梯子,带上这两个难兄难弟。冯思远一边想着一边蹲下身去,他一把按住猫,伸手死死掐住它脖后的皮囊,使劲一揪,哈,几粒蜱虫在他指间瞬间爆裂。蓝猫仰起脖子长叫两声,痛并快乐啊。
几条人影在脑海中一晃而逝。“啊呀,”冯思远突然警醒,“那些家伙一定早就钻进了拐洞。”冯思远举手电筒晃过去,果然,廊道内几串湿痕依稀可见。
莫慌,冷静下来,冯思远想。孤军奋战乃匹夫之勇且毫无胜算,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他站起身,扬头向上看,墓坑四壁直立,如刀削斧砍。雨珠啪啪打下,眼镜片上顿时花成一片。
正此时,又一道闪电划过,坑外燃起一团火球。电光渐逝中,墓穴边探出一颗人头,真真切切的。接着,一挂破竹梯被歪歪斜斜地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