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齐御风站在城墙之上,迎风而立。
曹采萧抬头望向窗外,看了他一眼,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说不得一边打着算盘一边点头道:“嗯,年轻人嘛,闲不住呆不消停,腿脚能动了,就愿意乱跑,他这几天神不守舍的,可能这一场血雨腥风,对他来说,又是窥测到了一层新境界的契机吧。”
曹采萧叹口气道:“这么说他武功剑法,又要变得厉害了么?”她心中不由得感叹起来,三女之中,就属自己武功最低,可他却能一日千里,当即楸然不喜。
说不得抬笔记下一笔帐,抬首笑道:“也是,他要是再厉害点,叫我们几个老家伙的脸面怎么办,罢罢罢,你去告诉他,今晚咱们出征黑水城,叫他快些收拾行囊,切莫再望着旷野发呆了。”
曹采萧脸色绽出一丝微红,当即放下毛笔,转身出了窑洞,赶往城墙之上。
齐御风站在那里,尽管此时他面前清扫一空,早已是一片空旷的黄土,但他却依旧神色绷紧,双足稳稳的站定,身子如中流砥柱般屹立不动,仿佛如攻城之时,汹涌澎湃的元军一同向自己袭来一般。
当即他微微闭上眼帘,想起几千人同时冲击的样子,心中不禁又生出一种无力弱小之感,他知道,自己若能克服这般情景,胸襟一敞,胆气一开,似乎对武功大有好处,但究竟是什么好处,却一时也想不明白。
他如此自己给自己制造敌人,与自己相抗,不出一会儿,便觉得似乎有些精疲力尽,足步虚幌。原来他先前早已脱力,后来又中了那色目人一掌,奋战了一天一夜,才得以休憩,这般伤筋动骨,若是旁人,非得将养上三五年不可。也就是他不过十日功夫,虽然内伤并未痊愈,却也已无大碍。
正在这时候,曹采萧走了过来,抬头看着他被日光映照的如同红铜一般的颜色,神威凛凛。不禁心中生出一股娇羞之感,未曾开口,又低下头去。
齐御风一偏头,问道:“曹姑娘,你这是……?”
曹采萧见他主动开口,心中愈发不知如何说话,当即慌慌张张道:“说不得大师叫我过来。过来帮你收拾行礼。”
齐御风微微一怔,随即想道:“哎呦,今天就到了去黑水城的日子?这,这似乎也太仓促了吧?”
自盘蛇寨大捷之后,黑风寨众人一直尚未离开,当即史云豹提出双方十日之后约定,便说如此大家都是明教弟子,抗元兵马。也别分你们我们,咱们一同去攻下了黑水城不就得了。
谁知五散人却绝不同意,彭莹玉道,我与你们商量之时,就说黑水城一事,只是借兵维护秩序,免得宵小之辈乘机作乱。解盘蛇寨之围,虽然要多谢史寨主,可是这说定的事情,却不能反悔。
当即齐御风不由得纳闷。心说寨中可用之兵,经此一战,不过百人,那黑水城远比盘蛇寨,城池高大,兵精粮足,外加有护城河,各种守城兵器均不缺少,咱们这些许破衣烂衫的土匪,却怎么夺城?
而且眼下有人主动提出帮忙,居然还婉言谢绝?
当即他偷偷向铁冠道人发问,却见得张中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而一边周颠却瞥他一眼道:“这个世道,有人有马就是草头王,没人没马就是待宰羊。咱们若是一同攻下了黑水,这城池将来是谁说了算?新招的军马,归谁所有?有了大事,是听史家的意见还是我等的意见?还不如现在这样,给他们些钱粮,也就是了。”
当即齐御风恍然大悟,却也不明白,这几百疲惫之师如何能攻得下这坚城,但问了五散人的每一位,却都见他等笑吟吟答道:“能成。”
而再深问下去,却再无一人说话。
如此他收拾了衣甲,骑上战马,与史云豹一样带着迷惑,共同上路。
那黑水城距离城寨,也不过一日的距离,众人到了后半夜,堪堪来到城下。
当即彭莹玉郑重向史云豹一拱手道:“如此我盘蛇寨先攻,但凡出师不利,再请贵军援手不迟。”
史云豹眼看着黑黝黝,高耸而立的城墙,怎么也想不到盘蛇寨这所带来的七八百人如何能攻下这城池,当即点了点头,只是静静以待。
当即说不得一摆手,引着三百人上前,齐御风凑进了他道:“用帮忙么?”
说不得看他一眼,摇头道:“你看着就行。”
说罢他引领着三百人急匆匆奔向城墙边缘,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等了半晌,久久见他等人也不回来,不由得都有些焦急起来,当即齐御风几次想要上前探个究竟,却都被周颠拦了回来。
一直到天蒙蒙发亮,众人才看见,前面城楼之上,有人持着大旗迎风招展,不断招呼,定睛一看,不是说不得,却又是谁?
当即众人引兵上前,却见城门大开,一行元兵点头哈腰,洒水铺道,在大门早已垫着黄沙,等候着众人的到来。